“平王妃之事,还是孟侧妃?”
“这不是一件事么?孟氏那个蠢女人,搞出这等事来,父皇虽不会把她怎么样,可孟家的长子现在正在争取调任回京呢,是巡防营统领一职,这可是实打实的肥差,若是这到了嘴边的肥肉掉了,我怕是半年睡不了好觉。”
“那就不睡吧。”楼衍端起茶盏,瞧见茶杯里那一两瓣白白的茉莉,凤眸溢出些许笑意,轻轻抿了口,唇齿生香。
姜宴看他这悠闲的样子,气得站起来来回的走:“你说说你,没心没肝的,我这都急死了,你还喝茶呢。”姜宴说完,似乎想到什么,道:“要不我去问问小如意,说不定她有法子?”
楼衍缓缓放下茶盏:“你若想试探,自己去便是,不必问我。”
“你……”姜宴梗住:“她何等聪明的人,我要去探问,她定能察觉,搞不好还要以为我想利用她。”他撇撇嘴:“怪好玩的丫头片子,我可不想跟她做仇人。”
“那就让你的孟氏病几日吧,眼不见,皇上自然心不烦,也就不会记着孟家的事,至于平王妃,告诉她,不要再多提一个字。”楼衍淡淡道。
姜宴想罢,倒觉得这是目前最好的办法了。
只是想起孟氏这接连办出来的蠢事,便是气得牙痒痒:“她若是有如意一半的聪明,我也就不这么费心了。”说罢,便气冲冲的回去了。
等他离开了,阿忠才走了进来。
“尊上,安排妥当了,您何时出发?”
“等等。”楼衍看了眼外面还亮着的天色,又看了看杯子里那茉莉花瓣,没再多说。
胡太医临近傍晚的时候终于来了,才进房间,就要给魏如意跪下来,好歹被魏如意给拉住了。
“您这是做什么。”胡清微也是满脸不解。
胡太医看她还一脸懵懂的样子,无奈摇摇头,只跟魏如意道:“此番多谢四小姐,若是老臣跟清微二人,怕早已沦为别人的犬牙,每日都活在苟且偷生的不安里。”
魏如意明白他的意思,只道:“老太妃肯帮您了?”
“老太妃还顾念着曾经在宫里的几分情谊,但老太妃到底不在皇宫了,而且也不管这些事多年,能帮的有限。”胡太医说完,只认真跟胡清微道:“清微,往后四小姐便是你的亲生姐妹,你不论做什么,都要尊她敬她听她的,明白吗?”
胡清微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但她听祖父的话,连忙点点头:“微儿明白。”
魏如意只笑道:“您客气了,我与姐姐本就是情同姐妹。”
胡太医只叹了口气,他的孙女他知道,心眼实,又没什么过人的远见才识,若是没人照看提点着,往后还不知会怎么样,她的娘亲也跟她一样是个实心眼,如今有了魏如意,他才算安心。
魏如意也是无可奈何,她自己还一堆的事呢,胡太医倒是信任她,把胡清微交给了自己。
不过现在不是说这些话的时候,这平王妃怎么回事,她还真想问问呢,反正现在甩不开了。
“胡太医,您可知道关于平王妃的事?”魏如意道,平王妃出事的时候,自己应该才几岁,当时的事,早记不清了。
胡太医想了想,决定告诉她,却不打算让胡清微知道。
“清微,你去外间候着。”胡太医道。
“嗯。”胡清微虽然也好奇,却乖乖的没有多问,立即出去了。
等她走后,胡太医才跟魏如意道:“四小姐,这件事知道的人不多,您知道后,可千万不要与人透露半个字,否则怕会招来杀身之祸。”
魏如意点点头,这才听他道:“九年前,平王刚从战场回来,因为清缴倭寇有功,皇上直接封了他为平王,那年他刚满二十五岁。因为一直在战场未曾娶妃,所以皇上便特意召令全北燕的适龄少女来参选,当时的平王妃便是其中一位,不过她特殊些,是因为年纪太大一直未嫁才来的,谁知与平王相见后,两人一见钟情,定下终生,求皇上赐了婚。
婚后夫妻恩爱和睦,只是迟迟未产子,但平王却坚持没有再纳妾或纳侧妃,皇上给平王府送了十来个美人,听闻他更是见都不见。如此,两年后,皇上南巡,命平王夫妇随行,也就是那一年,平王妃在游船时落水,下落不明,平王因为太过伤心,直接去了庙里落发为僧,至此,他再未出现在世人面前过。”
胡太医说的隐晦,可其中那段刻骨铭心的爱恋和阴谋诡计后的心碎,魏如意却能清晰窥见。
她想起平王妃那柔弱温柔的模样,实在难以想象她这几年是怎么过来的,是怎么在意识到皇帝对她的感情后,还能忍辱活下来的。
她不信平王妃对平王变了心,否则也不会在知道平王出家后伤心欲裂直昏倒。
但她一介弱质女流,多半也抵抗不了强权又心狠的皇帝。
“小姐,这件事外间早已不再传,此番从温泉山庄出去,京城必要再掀起风雨。到时候来找你的人,一定不少。”胡太医担心的看她。
魏如意知道,肯定都是些八卦之人,而她如今被皇帝下令侍奉平王妃,那些人一定以为自己知道内情。
“皇上不是因为此事,而责罚了刘才人么,是刘才人因为嫉恨平王殿下,才掳了平王妃来此的。”魏如意看着胡太医认真道。
“这……”胡太医想了想,似松了口气般笑道:“是我糊涂,还是四小姐通晓人心,皇上必是希望如此的。”
魏如意不再多说,只看着外面天色天色越来越暗,心里开始挂记楼衍了,他昨天说好今儿要来见自己的。不知道他会不会生气自己不听话,还是跑了出来,还弄出这么多事……
她守了前半夜后,后半夜便在竹屋一侧的房间睡下了。
陌生的房间,陌生的下人,魏如意困倦的不行,却怎么也睡不着。
月光从窗户间隙透进来,撒在锦虹缎的团花被子上,魏如意翻到左边,又翻到右边,来来回回的,直到用被子把她缠成一条毛毛虫……
“啊,好无聊,好想衍哥哥啊。”
她低喃出声,屋外的脚步声却一顿,直直踩断了脚下的枯枝。
阿忠看着自家主子停下的背影,眨眨眼:“尊上?”
“你先出去。”万一一会儿她又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他听着可以,别的人怎么能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