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进屋给你烧水去,你拣两件衣裳就进来。”秦氏见这父子俩没一个省心的,气大地走进了厨房。
“知道了,阿娘。”
周叙言扬声说完了这句话,转身就凑到老薛头耳边,悄悄地告诉他,“谢将军一个人去了御林街的青华坊。”
老薛头筷箸一停,提声问道:“她去这种青楼馆子做什么?”
“是工部尚书沈大人请她过去的。”
周叙言碎碎念道,“门房收信时,我亲耳听见他们这么说的,谢将军还用两瓶剑南烧春将我打发回来,她这么怕我跟着,这里面肯定有鬼。”
老薛头扫了眼他空着的两只手,“我的剑南烧春呢?”
“该死!搁在墙角忘记拿了。”周叙言一拍脑门,又着急忙慌地跑了出去。
李元绪坐在竹椅上,被这一家三口无视,他识趣地起身告辞,“你慢慢喝,我回去了。”
老薛头爽利地啜了口小酒,慢道:“出门往右,过了十里巷弄,前面就是御林街,好走不送。”
李元绪回头看了眼老薛头,这糟老头子何时活得这么通透了?
青华坊前邻繁华的御林街,后抵京师的护城河,娇艳的舞女在临水平台上蹁跹起舞,博得雅间看客们的阵阵叫好声。
谢兰若上楼进到沉香阁里,朝前拱了拱手,“沈大人。”
沈均宜负手站在窗前,闻言走上前来,“谢将军,你可让我好等。”
谢兰若挑了张鹿角雕椅坐下,斟了两盏茶水,其中一盏给他递了过去,“不知大人找我出来,所为何事?”
沈均宜上挑的眉眼里,浸着森寒的笑意,“谢将军这么想了解我,何故派人四处去打听,直接问我就好了,我一定知无不言。”
谢兰若将到口的茶拿了下去,“沈大人这话,我可就听不明白了。”
沈均宜提醒她道:“譬如冀中县寡妇村,譬如江阴凤阳县。”
“沈大人找我过来,就为了说这些?”
“请谢将军赴宴,是为了让将军更好地了解我,”沈均宜本就上挑的眉眼,在他笑起来时分外的妖冶,“既是赴宴,又岂能不上菜品?“
沈均宜击掌两下,便有随从将一尾活蹦乱跳的鳟鱼呈上榉木圆桌,躬身退了下去。
“不知谢将军有没有吃过生鱼片?”
谢兰若眼里起了怒意,默然地看着他,不屑于搭理这个人。
“我从记事起,吃的肉都是生撕下来连血吞,谢将军出身于将门世家,想来没怎么尝过这等美味。”
“像这种鳟鱼,它垂死挣扎时的肉质最为紧实,吃起来也最是有味。”
沈均宜拿出一把尖刀,在活鱼腹部切出一块鱼肉,刀削成细片,放进嘴里吃了起来,还不忘将剩下的鱼片分过去给她,“谢将军,尝尝。”
谢兰若看着碟子里带血的鱼片,还有那盘子里还在蹦跳的鳟鱼,生硬地偏过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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