劫船的事万事具备,只差一个掌舵人。
谢兰若来找老薛头商量这事,他一副心思不在的样子,把她的话当成了耳边风,压根没有听进去。
秦氏端茶上桌,见老薛头闷坐在那里不理人,出声喊了他道:“阿若和你商议要事,你倒是说话呀。”
“什么事?”老薛头端起茶水,被茶盏烫着了,猛地将手缩了回去。
谢兰若再看不出来他有心事,就白混了这么多年,她看向秦氏,“师母,师父这是怎么了?”
秦氏见老薛头递了道眼神过来,她装作没看见,顺嘴提道,“那日你走后,李将军留下来喝酒,喝到最后俩人吵起架来,李将军还动手掀翻了整张桌子。”
“就你多事,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秦氏要不是见他近来睡不好,又藏着心事,早就和他对着干了,到底是忍下了这口气,在他的骂咧咧声中走了出去。
“他欺负你了?”
谢兰若不依不饶地看过去,那架势,随时准备操家伙上门,把人干趴下去。
老薛头没了往日里的粗蛮,整个人透着疲惫,说出的话句句都是担忧,“你有没有觉得李元绪不对劲?”
他从没见过那小子浑成那般模样,把心事藏着掖着,就是醉酒了也不说出来,才让人放心不下。
“那天他窝着火,明眼人一看就看得出来,也不知道是谁惹了他。”
谢兰若如何看不出他的担忧,“师父,回头我替你看着他,没事。”
有了这句话,老薛头宽心了许多,“你找我何事?”
“劫船的掌舵人迟迟地找不到人手,来问问你有什么主意。”
“就这事?”
老薛头不知为何得意了起来,“知道你师父从军之前是干什么的?”
谢兰若捧场道:“难不成是打渔的?”
“在三峡捞沉船的。”
老薛头追忆起过往来,止不住地豪情万丈,“西陵峡的水流湍急,到处都是涡眼,十艘船打那里经过,八艘都得沉,你师父当年就是靠打捞沉船讨生活的。”
“后来谢老将军南下剿匪,乘船打那经过,命士兵开凿了山壁,拓宽了河床,自此之后便少有沉船发生,算是直接断了我的财路。”
谢兰若笑言:“师父,这事你也能忍?”
“当然不能忍,管他是什么来头,我带着一帮兄弟操家伙就去拦了老将军的船。”
老薛头吹起牛皮来,整个人神采飞扬,“当年我才十来岁,哪懂什么是非曲直,上船就揍人,一根木棍耍得呼呼作响,一个人愣是干翻了整个甲板上的士兵。”
“到底是寡不敌众,被谢老将军的侍卫按趴在船上,将军知道我无父无母,一人苟活于世后,说什么都不肯放我下船,非得拉着我到南蛮之地剿匪不可。”
谢兰若打趣道:“师父,那你怎么没想办法逃出去?”
老薛头感慨万千地摇了摇头,“逃什么,北师军就是我的家。”
“隔了几十年不练手,师父,你还能掌舵么?”
老薛头的眉毛根根扬了起来,得意满满地说:“船舵那玩意儿,我一摸上手,就知道这船怎么开。”
谢兰若要回府衙办事,秦氏亲自将她送出门口。
“阿若,还是你最贴心,两三句话就将那老头子哄好了,你不知道这几天,我整日对着那张要死不活的脸,有多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