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元绪矢口否认,“前天有睡过一个安稳觉。”
川渝下雨了。
雷声轰鸣,乌云沉沉地压下一片暗影,廊檐上仅余的一盏宫灯,在风中摇摆不定。
谢兰若站在屋檐下,看着天井淋漓落下的雨水,她伸手接住了一捧雨,由着雨水从指缝间渗漏。
她被困在这个幽闭的院子里足足五日了,百无聊赖,闲得整个人都能长草。
要不是这忽然而至的大雨,她定会翻墙跑出去溜达,当然,不消一刻钟的时间,必定有两位护卫随身跟上来,用董方卓的话说,这是护卫她的周全。
整个川渝遍布都是董氏一族的眼线,她逃不了,也没想着要逃出去。
她不知道倭寇出海征战没有,也不知道乌山军赢了没有,没人告诉她外面的任何消息。
大门推开,一身穿锦缎华服的小公子走了进来,他看起来约莫六七岁,站在门檐下,隔着重重雨幕,死死地盯着她看。
那妖冶的长相,五官深邃,眉眼微微地往上挑,堪称再版的沈均宜。
“是你一剑封喉,杀死了我爹爹。”沈琅咬字清晰地说道。
即便是雨声斥耳,谢兰若也听清了这句话。
“要想复仇,等你长大后,明辨出什么是正与邪,再来找我也不迟。”
“老天爷都看不得你好,将你困在了这里,我还用等到什么时候?”
沈琅说着拔出一柄短剑,直直地冲过雨帘,朝她刺了过来。
谢兰若闪身避过,在他杂乱无章又凶猛无比的剑法下,她轻巧地躲了过去,从东廊道将他戏耍到了西廊道,最后还是他体力不支地撑住了膝盖,不得不停下来歇会儿。
她嘲笑他道:“谁教你的剑法?”
“你敢嘲笑本公子,受死!”沈琅挑出利刃,飞扑过去就要朝着她的心窝扎刀子,不想脚下湿滑,一个踉跄就往地上摔去。
谢兰若眼见着他手里的刀刃拿不稳,偏了方向,摔下去只会割他胸膛一道血口子,她来不及多想,在他摔下去时飞出一脚,把那短剑踢飞到了廊柱上。
沈琅趴在地上久久地起不了身。
“我可没踢到你,是你自己摔的。”她出声强调了这一实情。
“我没让你救,”沈琅从地上爬起来,恨恨地跺了跺脚,“我没让你救!”
到底是个半大的小子,再怎么装老成,也藏不住那天生的孩子气。
谢兰若怕这小子纠缠着她不放,忙顺了他的脾气道,“我没救你,就是不小心踢飞了那柄短剑而已。”
沈琅的痛苦显而易见,他是来杀她的,却被她无意地搭救了一回,他的小脑瓜容量浅,接受不了这样的事实,“你耍个剑给我看看,让我知道自己要练到什么时候,才能替我爹爹报仇。”
谢兰若为了将他打发走,不得不在他面前露一手。
她随意地拿着剑鞘,伸到屋檐下接雨,而后耍弄了两个招式,将剑鞘上的雨珠击打出去,沈琅站在廊道里,就被飞过来的雨线横切了脖子一刀水。
这打击对他而言,几乎是毁灭性的。
谢兰若看着他颓然离去的小小背影,怀疑是不是她下手太重了,想想又觉得不可能,她都没拔剑出鞘,这算哪门子的打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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