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荷很奇怪:“你怎么一点都不怕冷?”
“我一直都不怕冷,再冷的天只要稍稍运动一下就浑身热乎乎的。”
确实,每天下午他在篮球场打上一阵篮球后,再进来画室陪她时,一双手简直有着暖如炉火的温度。她冰凉的手被他的双手一握节节升温。她现在总是有意无意地拖到最后一个上去交画稿,这样可以跟他有一段短暂的独处时间。无人知道的片刻欢欣,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单是被他焐一焐手,就足以让她一颗心甜软如饴糖。
可是这样的时间不多了,这周六就要去参加美术比赛,比赛后她就不需要再天天来画室加强练习了。
周六上午九点钟,薄荷和学校另外五个挑选出来的学生由美术老师带领着去市文化馆参加美术比赛。比赛结束后离开文化馆时,已经过了十二点,正好各自回家吃午饭,一出门,大家都有些意外,阴灰色的天空中竟然不知何时飘起了雪花,屋檐上已经笼罩了一层薄薄的白雪。这个冬天的第一场雪。
因为下雪的缘故,不少学生的家长特意过来接孩子。薄荷的同学中,有两个家境良好的女生,她们的爸爸开车来接她们,两部车正好可以顺路把几个学生和美术老师都载上。薄荷正要上车时,突然有所感应地一抬头,隔着瓣瓣纷飞如舞的洁白雪花,看见马路对面一个熟悉的蓝色身影。
薄荷马上顿住脚步,告诉老师说她爸等下会来接她,就不跟他们一起坐车走了。
老师同学们坐车离开后,马路对面的席睿南灵活地驾驶着山地车横穿马路,骑到薄荷面前停住,扭头看定她微笑。
漫天飞舞的雪花中,十五岁少年干净的微笑,如同雪花般晶莹剔透。仿佛可以随手采撷下来,制成最新最美的标本。
薄荷的脸又不由自主地红了,不好意思看他,垂下眼睫回了他一个半羞半喜的微笑:“你怎么来了?”
“想来等你,就来了。”
薄荷抬眸看了他一眼,他穿着一件蓝色羽绒袄,因为下雪的缘故,把衣领后的帽子翻上来戴在头上,却还是有片片雪花飘落在他额前浓密覆着的黑发上。落下来很快被体温融化,把几绺头发浸得湿湿的,更加乌黑发亮。
“你等很久了是吧?”
“没等多久,上车吧,我载你回家。”
席睿南拍拍车后座,才发现那里已经落满一层薄薄的雪花。赶紧下车不管不顾地用衣袖来回一抹,抹得干干净净。很细微的一个动作,却让薄荷看得心里一热,唇角的笑容更是蜜糖般甘甜。
关于这次美术比赛,席睿南早就打听过了。几时开始几时结束,他全部一清二楚。
这天中午他跟母亲说不在家吃饭,有事要出去。贺容芳看看窗外白雪纷飞,还特意对儿子说天气不好,没什么事就别出去了。可他哪里肯听,急急忙忙地就骑上车离开了家。做母亲的还追出去叮嘱他要小心要慢点骑,他头也不回地应了一声“知道了”,依然车速飞快地走了。
贺容芳回到屋里对丈夫说:“瞧瞧这火上墙似的急忙样,你说是不是去找那个他喜欢的女生去了?”
席文谦微笑:“这还用问。南南这孩子性格率真,又富有激情,喜欢上一个人就特别热烈。不用多管他,管也管不住,只要他的学习成绩不受影响就行。”
因为怕路上耽误,席睿南特意提前出门,一路上又骑得很快,结果早到了,在文化馆大门口等了半个钟头才见薄荷她们出来。
她差一点要坐上同学家的车走了,他急着几乎要扬声叫她,但有其他同学和老师在场,他又不好意思叫出来。一声未曾出口的呼唤,她却像是听到了一般,突然抬头朝他的方向看过来。
第110节:青涩之恋(2)
漫天飞雪翩跹如无数舞蹈着的精灵,她那双点漆般的眼瞳在白雪映衬下,格外的黑,格外的亮,隔着纷舞雪花定定地落在他身上——她看见了他,她没有上那辆车,他心里的雀跃欣喜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骑着车横穿马路停在她面前后,他看着她微笑。她脸红了,白皙的脸颊上两团红晕格外显眼。密密麻麻的长睫毛垂下来,赧然地淹没了漆黑的眸子。唇角却轻轻弯上去,弯出一弯新月般的弧度。莫名的,他有一种醺醺然的微醉感。
薄荷坐在席睿南的单车后座上,双手插在他羽绒服的口袋里抱着他。是他让她这样抱着,说这样子手才不会冷。
手放在他口袋真得一点都不冷,他的羽绒服下仍是一件蓝衬衫,隔着薄薄的一层衣物,他的体温暖暖传过来,焐热她冰冷的双手。骑过一个拐弯处时,车身摇摆了一下,她本能地抱紧他。十指一用力,鲜明地感觉到他结实的小腹,脸一红心一跳,马上撤回力道,再不敢多用一分力。
“你中午不回家吃饭行吗?我请你出去吃火锅。”
席睿南想带薄荷去吃饭,可是她坚持要回家:“我爸爸昨晚开通宵夜车,白天在家睡觉,我要回去给他做饭。”
“我们可以在外面吃了饭后再给他打包带一份回去呀!”
薄荷迟疑一下,还是摇头:“我爸爸昨天就说了,今天中午让我烧红烧肉给他吃。”
席睿南很失望,骑车把她送到她家楼下后,他怀着最后一丝希冀问:“中午不行,那晚上我们再一起去吃火锅行吗?”
薄荷没有再拒绝,声音轻细地答应了:“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