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离早晨五点去徐子星那报道还有六个小时,他和其他还在片场等戏的演员睡在片场的空余的房间了,虽然没有睡袋,但好是个有顶的房间,是个实实在在能休息的地方。
施明明挑了个角落,美美睡到闹钟响的时候。
然后又是跟在徐子星背后鞍前马后一天。
这天收工后,他特意去其他片场转了转,运气好做了两场戏的群演,赚了一百五十块钱,睡了三个小时。
于是第三天,他毫不犹豫的买了一个睡袋。
一天打两份工,中午和晚餐都能蹭剧组的,晚上直接睡片场,这哪里是影视城,简直就是打工人的天堂。
心里的小算盘打得飞起,施明明觉得生活又充满希望了。
今天这一场戏是卫凌在刑房被鞭打,呼延云烈恶言相向甚至失手把卫凌刺伤。
孙觉什么都要实拍,借位嫌效果假,然而让徐子星亲自上场被打是不可能的,只能用替身。
施明明看见何铭指着他这边和导演耳语了几句,不详的预感油然而生。
“你,走到机位这里看看。”
施明明磨蹭半天走到指定机位,故意佝偻着背,然而孙导却一拍大腿道:“可以,身高体型都像,难得找到身材这么像的替身。”
施明明在心里问候了何铭的八辈祖宗,他是真的会谢,好事想不到的他,被打第一个让他上。
“换一下戏服,我们下一条就拍。”孙觉似乎完全没考虑过他会不会拒绝的问题。
“我…”施明明刚想找个借口拒绝,何铭赶紧拦住他话头道:“好的好的,孙导我这就带他去换。”
不由分说把施明明拉倒一边:“动作快点别让剧组的人等。”
“不是何老师,我没演过戏啊。”最多就是当过几天背景板,演过几次死尸。
“又没叫你演戏”何铭不耐烦道:“你换上衣服躺那就行,赶紧的别磨蹭,我去子星那边看看。”不给施明明拒绝的机会,把戏服往人手上一塞就跑了。
唉。
施明明长叹一口气,看来是躲不过了。换上戏服,草草化了个妆,就被绑到布景的刑架上,粗糙的麻绳勒进手腕,为了追求逼真的效果,孙觉可不管他舒不舒服。
关键是这一场戏不是专门拍他,他要在后边充当好一会儿的背景板才能开始挨打。
男三是新人演员,演的时候卡了好几次,就是找不到感觉,孙觉只能停下来给他讲戏。施明明想着乘机休息一下,但何铭不让,非要让他呆在原位,随时等候开拍,说是怕耽误剧组进度。
施明明就奇了怪了,什么时候剧组的拍摄进度由他一个小小的替身演员来决定了?这一场戏的演员都出了景,孙觉和男三都坐下聊剧本了,怎么就不能等会再绑他?
左不过是欺软怕硬,有什么办法呢,人微言轻,只有被拿捏的份。
施明明被绑在刑架上一个多小时,才终于拍到他被鞭打是戏份,赶紧调整好状态,争取一把过少遭点罪。
“要不还是借位吧。”胡昇扯了扯手上的鞭子,“怕伤到人。”
“解围容易穿帮,还是要实拍。”孙觉好声好气地劝道:“放心,道具老师把过关,打不伤人。”
该说的说了,胡昇没必要为了一个替身演员和孙觉起争执,点点头,目光落到施明明身上:“得罪了。”
“没事。”施明明笑笑,心想怪不得人家是一线呢,会做人。
即便不是出于真心,胡昇的顾忌起码让他有身为人的尊严,而不是一个会呼吸的道具。
鞭子落在身上不算很疼,是可以忍耐的程度,衣服做了特殊处理,稍微受力就会撕开,一鞭一鞭地打,再用上些人造血浆,效果就出来了。
鞭子打到腰上的时候,他没忍住叫出了声,孙觉把耳机一摔,大声喊了“卡”,冲过来对施明明道:“不要发出声音、不要发出声音!我说的n遍了,又要重拍!”
施明明头上冒出一些冷汗,被捆出红痕的手紧了紧。
真是无语了,有没有天理啊,被打痛了还不能叫?
这个孙觉也是个没心的,分明就是男三刚刚不停地ng惹烦了他,攒着气发到自己身上。
“孙导消消气。”胡昇拍了拍孙觉的肩,瞥了施明明一眼道:“是我下手重了。”
何铭也跑过来道歉:“真不好意思孙导,我替他给您道歉。”
都来劝,孙觉也不好九折不放,摆了摆手:“别再发出声音,知不知道重拍一条多麻烦?全剧组跟着重来。”
施明明忍无可忍,挨打还要被人责怪出声?
“那换人吧,我不拍了。”说着扭动手腕,试图挣脱捆绑着的绳索。
“你这是什么态度!”孙觉指着施明明的鼻子骂道:“挣这个钱就要吃这个苦!一天一千你以为这么好拿的?”
“什么?”有钱拿?还是一千!施明明立马不动了。
这还有什么话说,拿人钱财替人消灾,能挣钱什么都好说。
“孙导孙导,是我们没培训好,您别气,我好好说说他。”何铭哄人的本事一流,三下两下把孙觉劝好,又低声威胁施明明道:“你好好配合,不然明天就滚蛋!”
施明明翻了个白眼,心想看在钱的份上懒得和你计较。
很快重新就位,胡昇扭了扭手腕,重新举起了鞭子。
乘着还没开拍,施明明小声道:“那个,麻烦您尽量别打我腰上。”
胡昇一愣,但还是点点头。
施明明咬着牙又挨了几鞭,这场戏才算过。接下来的事很简单,徐子星只需要补几个露脸的特写镜头,后期剪辑好一点痕迹都不会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