媚悦的话音堪堪落定,叶一心的笑容已经有些凝固了,迦冥本就被她扶着,听到这句,不由得抬脸看了看媚悦。
媚悦一脸敌意,望着迦冥冷冷笑了一下。
迦冥唇角抿了一抿,垂睫。抬眼,再看向叶一心时,温柔俊美的灵猫族君上大人,重又变成了那副忧心忡忡、欲言又止的模样,他喃喃地唤了一声,“小猫……”
叶一心回了神,鲜红嫁衣的袖子底下,她轻轻捏了捏迦冥的指尖儿,示意他无事。
再抬眼看向媚悦的时候,叶一心已然变成了一脸的笑,她好似根本没看到自己的夫君被媚悦欺负了似的,笑吟吟地说,“有什么话,姐姐不能等到典礼结束后再说?”
媚悦没好气,一声冷笑,“我等得了,怕的是那个人身子弱,未必等得了吧!”
她的话句句都点明了那个人身体状况极差,叶一心的眸子里划过一抹异色,面上却是淡淡的,她掀了掀唇角,道,“唔。”
只有一个“唔”字,再没其他。
唔完她就转过身重又牵起了迦冥的手,微笑着说,“还差哪个?”
还差夫妻对拜。
对拜之后,真正结成夫妻,按照灵猫族的规矩,公主是要当众亲吻君上的额头的,叶一心笑弯了眼,垫了垫脚,朝迦冥的眉心落下轻轻的一吻。
众人轰然间叫起好来,一片起哄祝福之声中,狐族的公主媚悦盯着叶一心狠狠瞪了几眼,又恼又气,她跺了跺脚,离开了。
媚悦走后,叶一心前一刻还璀璨无比的笑容,终于,缓缓熄灭。
是夜,洞房花烛,自然又是一番的缱绻纠葛。
迦冥今夜发挥得比前两次更好,一次次把叶一心顶弄得直叫,她闭合着眼,睫毛剧颤,指甲几乎将迦冥的手臂掐出了血。
迦冥忍着,她怎么掐他,怎么媚叫,他都忍着。
他唯一做的,是一次又一次的抽出,再一次又一次的刺入,他很执着,也很沉默,没有一声多余的话,只是微微蹙着眉尖,黑眸如夜,一次又一次地将身下的少女送至云端……
等到终于喷薄而出,他低头看她——
终于,她哭出来了。
晶莹剔透的泪,像水晶似的,她明明哭得很凶,却全无声音,雪白的贝齿死死地咬着唇角,她分明是竭力压抑着,不许自己发出哭声儿来。
迦冥瞧着她,下身仍旧埋在她的身体里头,他将两条手臂撑在她的身侧,俊脸略略俯低了一些,凑近她,他咬了咬她的嘴角,逼得她吃痛,不得不把自己的牙齿松开。
“呜……”
一声呜咽顿时便从她的唇齿间溢出来了。
她哭得好难过。
迦冥看着她,像是在看什么最珍贵的宝贝似的,他的眼眸里明明也有哀伤,却藏得极深,就那么定定地看了她好半晌后,终于,他抬手抹掉她颊边的泪,喟叹着说,“你既然这么想他,为何不去见他?”
叶一心的身子顿时便僵了一下。
迦冥看着她,一眨也不眨地看着她,他倏然间笑了一下,轻轻地说,“小猫不相信师父了么?”
叶一心正揉眼睛的手不由得顿了一下。
迦冥俯低头,亲了她的脸颊一下,他不让她看到自己的眼睛,他微笑着,在她的耳畔轻声呢喃着说,“我说过不介意,就当真是不会介意的,你……你自始至终最喜欢的就是他,我……我不会再同他争了。”
他这一句,像是根针,顿时就把叶一心扎得哭得更厉害了。
她翻身而起,一把搂住了迦冥的肩,带着哭腔哽咽地说,“我,我是真心要娶师父的!我喜欢师父,真的喜欢师父!可,可……可……可我忘不了他……”
她忘不了他。
根本就不可能忘记他。
从五岁那年第一次见他,到之后与凡人姑娘订立血契去接近他,保护他,这么多年来,饶是她没了记忆,饶是她忘记了诸多,可是,“要保护他,不能让他被人欺负”,这个信念就像是刻进了她的骨子里头似的,她总是下意识地见不得他难过!
那一次送他走,眼见着他离开了莽原,他对她说让她只喜欢他,可她被封了术法,她根本就说不出话,眼睁睁地望着他离开,她的一颗心像是在被针扎。
他愿意同她做朋友,这是多年以来,她从他那里听到的,唯一温柔的话。
可是他不喜欢她,他从来都不说喜欢她,她哪里还有另一个十年,来寂寞地等待他?
她喜欢师父,所以她同师父成亲,她原以为这样,心底那个空空的洞,就能被填补上了。可是没有,根本没有,她的心早在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劈成了两半,一半满满的是师父温柔而又雅致的脸,一半,则是阴晴不定、时好时恼的他。
叶一心承认,自己没出息,没出息极了。从五岁,到如今,多少年的时光都过去了,可是她还是栽了,栽给了他。
媚悦说,他病了,病得要死了。
她临走时朝她抬了抬手,不着痕迹地甩给她一样东西,典礼结束之后,她悄悄地取出来看了看,是他的一绺头发。
所谓术法,要想施术成功,至少是需要一个媒介来连接的,而通过他的头发,加以术法,就能看到他现如今的境况。叶一心将所有灵力凝聚于指尖,默念咒语,终于隔着遥远的虚空,看到了他。
他很憔悴,面容依旧俊美,却苍白得不像话,他在榻子上偎着,在吐血。
只是一眼,她心如刀割。
吉时到了,该入洞房,师父还在等她。
她擦干了泪,进了洞房,脱了衣裳,上床。她在迦冥的身下娇吟承欢,眼前却总是闪过那张虚弱的脸,迦冥像是感觉到了什么,一次次的撞击都要比先前更加用力,终于……他把她弄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