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问:“告诉妈妈,你为什么睡不着?”
莫非老实回答:“我在想明天的运动会。”
莫向晚并不失意,莫非也许也在想莫北,他亲近的一个给予他一半生命的男人。为了同他亲近,孩子辗转难眠。
这样的快乐,她何忍剥夺?
但莫非已经不会再问母亲,是不是愿意和四眼叔叔谈恋爱。他是知道这回令母亲难堪的,一如他不问自己的父亲在哪里,却自己向老师解释,是去了国外。
莫向晚很不好受,她想要安慰儿子,又重复自己的不拒绝,说:“非非,如果你想叫四眼叔叔做爸爸,就叫吧!”
莫非猛地抬头,眼睛一亮,充满了期待的喜悦。
莫向晚已经把他推到床上去,对他柔声说道:“非非,你既然要叫四眼叔叔做爸爸,就不可以让爸爸丢脸对不对?明天比赛一定要努力,所以现在一定要睡觉。”
莫非迅速闭上眼睛,说:“妈妈,我会做一个很厉害的选手,让爸爸妈妈都为我骄傲的。就像小林浩一样。”
莫向晚轻轻拂开莫非的发,这孩子生性敏感,地震的那几个月看电视,会跟着啪嗒啪嗒掉眼泪,会跟她说:“妈妈,很多小朋友没有爸爸妈妈了。”
这个孩子比她更珍惜美好生活。
莫向晚对莫非说:“对,没有错,你要学习林浩小朋友的勇敢,正直,友爱,还有就是不要让妈妈担心。”
莫非说:“我这就睡觉。”还佯装打起呼噜来。
莫向晚起身,拉灭了灯。
这个明天将又是一个开始。
还是一个少见的艳阳天。
莫向晚难得起一个早,先把手头跟进的一些工作罗列了一下,发了一封eail给邹南,请她今日务必完成。又发一个短讯给于正,虽然前几天就到人事部请了假,但对老总还是需要负责到位进行报备。
这样忙好,莫非还没醒。也许是昨晚太晚睡,现在终于起不来了。她也不及时叫莫非,学校的运动会要九点半开始,学生不需要像平时七点半就到学校,她可以让莫非睡实。
现在的学生也真叫辛苦,小小年纪就要背着大书包朝七晚五的,她倒是鼓励莫非多一些课余爱好丰富生活。只是孩子时间被压的紧张,她一直想如果买辆车,就能让孩子更轻松。
这个问题在最近几个月让莫北给解决了。
他做的,真的是挺多的。
才一想到莫北,就听见门铃响起来。莫向晚开了门,门外的莫北显然没有想到是她,愣一愣。
因为莫向晚对他微笑:“早啊!”
莫北恢复温文和蔼的笑容,望住她,让她无法再有拒人千里之外的心情和表情。
“我还没有买早饭,我想运动前吃得清淡一点饱一点比较好。我记得你买了面包放在橱柜里,可以用下厨房吗?”
“行。”
莫向晚的平和干脆,让莫北得了些鼓励,他朝她点点头,问:“你想吃什么?”
“我昨晚烧了白木耳,加一片面包就可以了。”
他说:“那不行,今天太阳会很大。”
“那么你安排吧,我随便。”
莫北想,女士说“随便”真是件要人命的事情,“随便”来“随便”去,就没办法知道女士的心意。
他很熟络地从她的厨房里找出烘面包机,从她的冰箱里拿出面包鸡蛋和黄油,从她的橱柜里翻出盘子叉子筷子。
莫向晚看着这景象,竟是在想,他倒是真把这里当他自己家了。
莫北做事情,在莫向晚的印象中,从来都是手脚利落。他仅用一刻钟点就做好了西式的三明治,和中式水铺蛋。还为他们母子拿了牛奶过来,把牛奶热了。
莫向晚只需要坐在桌前候着,心里就在琢磨,这个男人还有什么是不会的?
莫北一转过头,就能看见莫向晚眼底的一点诧异。
他冲她笑笑,看她神气轻松,应该会有一些闲聊的意思,他能启发性地谈一些无害的话题。
“最近状态好多了,休息得好是对工作的保障。之后的艺术节够你忙一阵。”
“还好。”莫向晚松了一松头发,因为居家,她把头发随意地扎着。
莫北却在想象她放下头发的样子。
草草放下头发的模样在他的记忆里已经模糊了,他只依稀记得她在他的身体之下的颤抖,她的头发拂过他的脸,他只感觉痒。
莫向晚不是草草,不随意放下头发,总是扎着或盘着,一丝不苟,服服帖帖,规规矩矩。
莫向晚则想,他从哪里知道她最近的工作?消息太灵通了,但她对他却是一无所知的,这点居于弱势。她就问他:“你也挺忙的,在家里天天开会?”
她疑惑的时候,会微微张大眼睛。这一点莫非像她,凡是问他问题,就会张大眼睛。莫北一直承认,这对母子的眼睛极漂亮,是中国人传统的水杏眼。莫向晚的这一双真真眼波似水横,可偏偏就生了一双浓眉,却是眉峰似山聚,因此脾气倔得不得了。
直到如今坦然气氛,他花了多少工夫?她毕竟肯活络一下说一些闲话了。
莫北答她:“我跟市一的一个投资合同,按就近原则住这里跟项目。”他还怕她不信似的,又多加解释,“国内国外几个投资商都想吃他们这块肥肉,我的工作就是帮他们把好关,不能便宜卖了,更不能中别人的圈套,不然就是我的失职。”
莫向晚不免嘲他一句:“你为工作奉献老多。”
莫北笑:“客户至上,事业单位也要跑效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