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小区的交通非常便捷,内部设施又十分齐备,不但有篮球场,还有恒温游泳池。蓝宁当初同关止买房,就是看中这两点,不过美中不足的是离开大卖场稍显远了些。
但关止的好友任职房地产公司,此处房源以内部价购得,价格比市价便宜了三四成。故此,此项缺陷可以克服。
蓝宁也看中了,便同关止一人付了一半的房款。
但当初关止付这些钱是没多大的问题,她可是咬牙割肉拿出这些钱,有点打肿脸充胖子的意思。
万丽银看出女儿的窘况,不免用手指头戳她脑门气道:“我怎么就生出你这么个死脑筋。哪能这样的门槛,男方买房子天经地义。”
蓝宁对妈妈这样说道:“妇女早就顶了半边天,您还以为是当年老爸承担电视机自行车缝纫机三件套的年代啊?”
蓝森正看报,听她们母女讨论到这个问题,点头说:“就听宁宁的意思,婚姻双方的平等可以从经济的平等开始。男方家里当然不会在乎这些钱,但是肯让宁宁来承担,这是一种态度。”
万丽银还是说了蓝宁几句什么“女儿就是赔钱货”,蓝宁就问爸爸:“外公和妈妈真是父女吗?”把万丽银气的不理他们父女。
最后是蓝森拿了一张存折出来给蓝宁,他对蓝宁说:“你这么个态度爸爸很支持,但是结婚以后就是柴米油盐,不是分你出多少钱我出多少钱这么简单了。宁宁,这是外公留给你的嫁妆钱,外公希望你过得幸福。”
蓝宁把脸贴在存折上,就像小时候贴在外公的膝头上。
说起来,蓝宁还是由外公万则萱一手带大的。
三岁的时候,万则萱教蓝宁念宋词,零星地教几句,蓝宁稚气地学会了念“落花人独立,微雨燕双飞”,万则萱再教“当时明月在,曾照彩云归”。
万则萱是个清癯的老人,下厨之前,会穿平整的厨服,洁白得一丝不苟。烹饪的时候神情专注,把火候掌握得刚刚好。
蓝宁一直觉得,任何能将工作掌握在指掌之间的人,都是将军。她崇拜外公在厨房间里的运筹帷幄,外公给她做了太白拉糕和雪梅娘当零嘴,两个精巧甜点放在一只白瓷盆子里,她灵机一动,说:“当时明月在,曾照彩云归。”
万则萱停下手,看着年幼的外孙女,就手又泡了一壶毛峰。泡茶的是一只陈旧的紫砂茶壶,雕画了几株萱草。
蓝宁可以想象出那样的萱草应该是碧青碧青的,但是时间长了,难免就变得浅了。外公手指轻轻拂过这花纹,眼神放得空而远。
很多年后的蓝宁正因为想起这一幕,才无法拒绝外公留给她的遗产,但她会暗骂自己“也终于做了一回啃老族”。
蓝宁回到家里,冲了一个晨浴,穿好衣服,推开窗户,楼下小区的老人正在打太极拳,云手推掌,十分悠闲又十分整齐。她怔怔看一会,才开始动手给自己打了一杯橙汁,烤了两片面包。
端着早餐盘腿坐到榻榻米上,她才发现矮几上还放着关止的笔记本电脑,电源灯一闪一闪,不禁暗骂一声“关止这个糊涂虫”。但闲来无事一转念,便连了网线上网看新闻。
本地新闻网满眼都是企业步履维艰,农民工就业成为大难题的新闻,鲜少有值得人振奋的消息。但一条条看下来,倒是也有一条,标题为“本城餐饮业淡季改革大刀阔斧,大型加工厂开辟餐饮标准化新思维”,新闻的主角正是景阳春,说的是他们最近的新计划。
蓝宁直咕哝:“又不知道请了什么枪手。”
突然身后有一副懒洋洋的声音讲:“金融海啸中还有企业这样有拼劲,你就不能朝着积极的方向想?”
蓝宁懒得回头,嗤笑一声:“去年的数据都出来了,这个行业占社会消费品总额的同比增长明显降低许多,我看玄。”
关止要弹她的额头,被她给避开了。他就势窝在她的身边,双手环住她的身体,在键盘上“啪啪啪”操作起来。
他打开了一张图片,是一间大型工厂的平面效果图,蓝宁粗粗一看,呵,足足占地五十亩,不禁一赞:“老梅真是大手笔,原来标准化可以做到这个程度。”
图纸上的工厂,规划得井然有序。关止向蓝宁解释:“冷链热加工,仓储物流一应俱全。”
这确实算国内餐饮界里的大手笔了。
蓝宁问关止:“他们现在开了多少家餐厅?”
“十来家。”
蓝宁掐指头一算:“按照这工厂规模,只给十来家餐厅做菜品加工,大材小用了吧?”
她询问地看向关止,关止笑笑不语。
蓝宁便直截了当问:“老梅是不是想争取世博会餐饮服务商的项目?有这么个加工厂,绝对事半功倍。”她再问关止,“这项目,你们公司有份吧?”
关止打一个哈欠:“你就是碟中谍。”还是把话题岔开了去,“他们进的那套设备真是没的说,上浆虾仁的出净率很好,虾仁又嫩又弹牙,改天带回来给你做龙井虾仁。”
蓝宁“呸”了一声:“美不死你。”转身就要推开他,一手搭过去,结果搭错了地方。她吼:“关止,严肃警告你,不准穿着背心短裤在家里乱晃!”
关止把眉毛一挑,嬉皮笑脸:“我这还不是为了方便你耍流氓嘛!”
蓝宁愤愤抽回手,不太意外地看到他的短裤撑起小帐篷,骂一句“色狼”。
但关止是起了意的,又黏上来,双手不大规矩起来。
蓝宁护了上面又护下面,对关止又骂又扯,终于惹他哈哈大笑,他是狠狠吻了她,才终于放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