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怔了一下。
我没说话。
“哦。”顾朗像是听到了我的回答似的,他转头看了一眼旁边斜斜延伸出的小径,自顾自说,“好,你在原地别动,我去那边看看!”
然后他根本不等我的回答,从怀里摸出一颗夜明珠,当做照明,将火把塞到我的手里,抬脚便急急走了。
见他快步走远,我愣了一愣,突然回过神来,我有些怕,张嘴急急喊他,“顾朗!”
他恍若未闻,秀挺的背影映着火光,有些古怪的僵硬,直直便朝前走了。
我愕然极了。
转过脸来,我想寻找一下李余和他的部下——贼人未能彻底说清地点究竟在哪儿,为了尽快找到连夜,我们兵分两路,我和顾朗带一队兵士走南边大路,李余等人走的则是北面较为崎岖的那条路道。
可我回头,不仅没看到李余那边的火把,甚至连自己身后一直跟着的兵士都找不到了!
我有些慌,夜风拂过,仿似呜咽,只觉掌心渗出薄薄一层冷汗的同时,我眯了眯眼,终于察觉到了周遭的异样。
——明明有风,明明我能感觉得到,可周围的树,乃至是草,动也不动,像是根本没有被风刮过!
我咬唇强迫自己清醒,与此同时,狠狠咽了一口唾沫,巡视四周,我将手指入袖探出银针的同时,终于断定:西山不是有鬼作怪,而是……
有术法高人存在!
打从七岁那年跟从连夜陪读,我曾从爷爷那里学过,有一门秘术,叫作奇门遁甲。
对此术造诣极深的人,能达到改易天地出神入化的地步,至于能够迷惑我和顾朗这样的寻常人的障眼之法,就更加不在话下了。
时至此刻,我终于明白,缘何那些劫持连夜的贼人,敢这么明目张胆地递送书札……
——他们根本自恃此术,不怕我们来人多寡。
身陷阵中,绝非轻而易举就能冲出去的,眼看顾朗越走越远,显然被幻影迷惑,我咬了咬牙,明白只能靠自己了。
深深吸了口气,我抬起眼来,正欲凝神屏气,尝试一下拼尽我的全力,是否能够勘破术法阵眼,冲出阵去,却见不远处的那棵松树之下,蓝衣飘飘,立了一个戴面具的身影。
我瞬时绷了一下。
遥遥看去,那人身量修长,该是个男子,一身蓝衣,倒也飘逸,不像鬼怪之类似的诡异,只一张脸孔完全被银色面具覆盖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厉若鹰隼般的眸子。
那双眸子,冷若冰锥,只是一眼,我莫名一个激灵,赶紧撇开脸去。
他出现得完全无声无息,我明明离他不远,却根本不知道他何时就站在了那里。
二人对峙,隔着约莫几步的距离,他身姿挺拔,一如玉树,看起来不焦不燥,似乎不急于将我这个入侵者捉住。
而我却是控制不住地冒了一掌心的冷汗。
爷爷曾说,习术法者,皆有“气”,一个人的“气”强“气”弱,是可以看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