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愣了愣。
抬起头,看着他,他一脸的激动,按着我的手,一字一顿,强调着说,“不,不用休书。”
我不明白他的意思。
他看着我,想来是看到我一脸愕然,他眸光一闪,脸上的激动渐渐敛去,重新换作一副漫不经心的表情。他戏谑一笑,无所谓地说,“休来休去的多麻烦啊!再说了,我也听惯了别人叫我皇夫。”
“可你很快就会是皇帝。”
“那又怎样?我不介意。”
他不是不喜欢我了吗?为什么会不介意?他不怕自己将来的妃子介意?
我要再问,就听他轻蔑地说,“我登了基,权力在手,有的是女人争先恐后地要嫁给我,谁还会记得我曾经是你的皇夫?没关系的。”
哦……也是。
那便算了。
那一日,卿安从崇元殿里离开时,眼神很奇异。他看着我,看了很久,像是看什么明明不舍得割舍却必须要割舍的东西似的……他的眼神和语言很不相符,可他说的很明白,他不喜欢我,自始至终,都不。
而他确实一直对权力很热衷的。
我注视着他的离开,没有再多说一个字。
我和卿安约定好了,他捉到连颍,带来给我,我要亲自折磨他,才可以。
他答应了。
而卿安彻底离开之前,对我说了一件事以及一些话,他转告我,顾朗离开了。
我对着被顾朗丢下的那张连夜相貌的人皮面具,坐了足足半夜。天光大亮的时候,我牵起了一抹笑,喃喃地说,“祝你幸福,哥哥。”
那之后的三日里,我多数时间在太医院,莫问和太医们已经研制出了诊疗方法,已经对症下药,连夜的眼睛被纱布蒙着,只需再等两天,拆开纱布,就可以恢复光明。
这个消息令我开心而又唏嘘。
连夜的眼睛看不到,却闹着非要见连如画,我没有办法,在征得莫问的同意之后,命人将他小心挪回了崇元殿。
在那里,他们父女终于得以团聚。
说来也真的是奇怪得很,连如画打从出生就极爱哭,顾朗怎么哄她都没有用,即便他戴着与连夜一模一样的面皮。
可是他们父女初见的那一刻,像是有心电感应,连如画眨了眨眼,又眨了眨,怔怔愣愣地盯着眼睛被纱布遮起的连夜,突然之间,咧开嘴巴,甜甜笑了。
连夜俯身亲了亲她,唤了声“乖”,也笑了。
又三日,浑身是血的连颍被卿安亲自送到了我的面前,卿安不愧是卿安,心够狠,他挑断了连颍的手筋和脚筋。并在他与连夜有七分相似的脸孔上面,刺了字。
我原本是要亲自惩罚他的,可事已至此,血腥得很,饶是我对他围杀连夜的行为痛恨入骨,也只得一刀扎入他的心脏,给了他一个痛快。
卿安眉眼深深地看了我半晌,就在我以为他要对我说什么话时,听到他轻嗤,“妇人之仁!”
一副“果然君国交给我治理是没有错”的样子。
我笑了笑,却脸色苍白,血腥味闻得我不舒服,我闭了闭眼,抬手从怀中掏出禅位诏书,递给卿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