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修养好,所以不说脏话,但我估摸着“厉害”二字在这里并不是夸我这凌空一脚使得好的意思,想来是说我泼妇?他一说我也不介意了,抬手晃了晃拳头,我用实际行动告诉他:我不仅是个泼妇,还是个十分有行动力的泼妇。
掀被作势要下床再教训他两下,连夜勃然色变,也不瘫在羊毛地毯上装疼了,迅速爬起站直身子,一副十分令人欣慰的迫不及待要去上早朝的朝气蓬勃的模样。
摇篮里,连如画明明就看不到我和她爹在做什么,可想来是听到了些动静,她觉得热闹,小爪子很高兴地抬了起来,胡乱挥着,嘴里依依呀呀地说着什么——那架势,像是在对她爹爹说再见。
连夜看我一眼,凤眼一弯,嘴唇撅起,仍是在装可怜,我还他以秋风扫落叶般寒凉的一眼,他身子一颤,摇摇头,火速又憋屈又无奈地走了。
外间,负责给连夜更衣的筱玉探头探脑地朝我这里看过来,她机灵鬼怪地朝我竖了根大拇指,以唇形说,“娘娘厉害!”
我觉得这句“厉害”应该是夸我的了,于是我甚高兴,转身施施然走近摇篮,安抚了一下我的女儿,然后就回了依旧温热的床榻,缩被窝继续补觉。
婚后第一次上早朝前的起床活动,就这么圆满并愉快地落下了帷幕。
当然,那一晚的床上运动,连夜假公济私公报私仇,狠狠地报复了我将近半个晚上……
早上时我踹他一脚,半夜里,他几乎把我的老腰跟折腾酸……
咳咳,当然这都是后话啦,更厉害一点的那个还是我,不是吗?
第二天,连夜学聪明了,他不再偷鸡不成蚀把米地胡乱“夸赞”我了,也不再装睡,而是装模作样地对我说,“我不舒服,唔,今天就不去上朝了吧?来,好风雅,给我抱抱。”
他说不舒服,不管是真是假,我的下意识反应总是会紧张,摸摸他的额头,不烫,抬手抚他胃部,担忧,“疼么?”
他摇头,不疼,手掌下滑,是肚子,我更紧张,“可是吃坏了肚子?”
我是真的很紧张,生怕他不舒服,因而没有注意到他那双漆黑如夜的凤眼里隐隐漾着一丝坏坏的笑。他摇摇头,仍是道,“不是。”
我的手几乎是出于本能反应地再往下滑,不自觉地碰到某样硬挺如铁的东西,我愣了愣,惊叹,“难道是……昨晚用力过度?”
我发誓我这次是真的没有搞笑,他昨晚确实不知节制,要了一次再要下一次,要完下一次居然还没完……可我的话,令连夜嘴角一抽,他几乎是磨着牙根儿低低地说,“才不是!”
我甚茫然,那到底是哪儿?抬眼看着他,我终于有些警觉了,眯着眼睛询问他道,“连小狼,你……不会是在装吧?”
装睡与装有病同罪,他大约是想到了昨天早上我那极其优秀的凌空一脚,不由得嘴角一抽,立刻道,“怎,怎么会!”
“那你究竟是哪儿不舒服?”我皱紧眉,直起身,一脸认真地说,“不舒服是要叫太医的。”
他脸色一变,一爪子就扳住了我的胳膊,焦急地说,“我,我……我心里难过!”
呃?
见我怔忡,且这么一怔忡就不喊御医了,他顿时放心了,抓住我的手往他左边胸膛上按,还边按边煞有其事地道,“你摸摸,你摸摸看,是不是比平常跳得要快一点?”
我摸了摸,“咚咚咚”,眉尖皱得更紧,我点点头,不甚肯定地说,“似乎是……”
“就说嘛。”他顿时一副长舒口气的模样,身子往后一仰,重新瘫在枕头上面,凤眼一瞥,一副大爷模样地对屏风外候着的李德贵道,“传旨下去,朕今日不适,不上朝了。”
李德贵支支吾吾地应了一声,想来是在等我的反应。我当然有反应,眯眼瞧着那个躺在身边眉眼弯弯的货,我狐疑地道,“你为什么心里难过?”
连夜想也没想,脱口就说,“我怎么会知道。”
他不知道?
“不知道你就说你心里难过?”我怒。
他比我还要理直气壮,哼,“知道为什么我还会难过?!”
这些话像是绕口令……我被绕晕了……
那么短暂的一段迷糊时间,已经足以让李德贵在原地站不住脚了,生怕被自家主子训斥,他拔脚离开,去宣布不上朝了。
这一次,连夜。他兴冲冲地趴在枕头上,直偷笑。
我再傻也看明白这货是装的了,又好气又好笑,要拧他逼他去上朝,可李德贵已经去宣布了,君无戏言,我总不好让他刚说完不适又活蹦乱跳地出现在朝堂……
我甚郁卒,因而当天起床就赋诗一首,贴在了连夜的书桌上面,那首诗是这么写的:“天苍苍,野茫茫,最无赖是连小狼。顾风雅,好姑娘,押送夫君上朝堂!”
【番外篇·雅夜之鸡飞狗跳的婚后生活(2)】
第三天早上,连夜的赖床招式终于有所升级,他不再装病,也不再装难过,而是决定和我智取。唛鎷灞癹晓
他说,“不如我们来玩词语接龙。”
作为连国的前任史官,这种事我是根本就不带怕的,但是我不大信任他的品格,于是要特意强调一下,“谁输了就不准再耍赖皮!”
耍赖皮这句主要是说给他听的。
他听懂了,点点头,说,“开始。沆”
看这架势是让我先出题,从枕头上支起了脑袋,四下看了看,看到屏风,我说,“锦上添花。”
连夜眉眼一弯,“花团锦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