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一起吗?”卫瑕认真地邀约。
晋迟面色骤然变得赤红,像是一片绯红的云。
她吸了一口气,郑重地开口道:“我们——”
“好的,我马上去了!”卫瑕朝着晋迟摆了摆手,应得极快。
在话语蓦地被打断后,促使晋迟开口的力量消退了,她瞥了卫瑕一眼,默不作声地前面引路。
等到卫瑕拿着换洗的贴身衣物进入浴室,晋迟才伸手捂住了面容发呆。
她的本意是彻底地解决这场乌龙的事情,可最后鬼使神差地将卫瑕带了回来。
这片无人到访的阴暗禁地,忽然间照入了一道暖光。
她趴着想了一会儿,霍然起身跑到了书房中,将与卫瑕相关的东西一一扫进了柜子中锁起。
她知道卫瑕不会过来,可仍旧怕她撞见衍生出更多的误会。
得以登堂入室的卫瑕心情舒畅。
她对女朋友的记忆是空白的,故而对眼前所见的一切都充斥着新鲜和好奇。
捋着湿哒哒的头发出来的时候,她的唇角扬起的弧度根本压不住,清亮的眼眸中满是喜悦。
晋迟回头,满腔的话语在对上那如清泉般的眸子时瞬间消散。
或许不该在这个时候浇下一盆冷水,破坏卫瑕的快乐。
等明天吧,也许等到明天她自己也能够想起来。
晋迟叹息了一声,她指了指吹风机,没有说话。
卫瑕拨弄着湿发,可怜兮兮地望着晋迟道:“需要女朋友帮忙。”
晋迟犹豫了一会儿,点了点头。
卫瑕扬眉,笑容犹为灿烂。
虽然开端很是凶险,可最终的结果是好的。直到与晋迟躺在了一张床上,卫瑕仍旧在回味有女朋友的幸福感。
相比之下,晋迟四肢僵硬。
她也不知道怎么走到这地步的,卫瑕一开口,她便没有了原则,稀里糊涂地应了下来。
卫瑕察觉到了女朋友的局促,她翻了个身,单只手支撑着面颊,清亮的眸光停留在晋迟的侧脸,忍不住开口道:“曲繁霜说我高中的时候总是欺负等你,她说得是真的么?”
晋迟平静道:“不算欺负。”
谁会不喜欢那朝气蓬勃的身影呢?她甘之如饴。
“我不记得了。”卫瑕苦恼道。
晋迟眨眼,说不清是失望还是其他,她道:“也没有什么好记得的。”一年的时间太过短暂,没有波澜实属寻常。
“怎么会呢?”卫瑕不赞同地望着晋迟,“第一次相逢总是美好的。我喜欢你,在见你的第一眼。”
就算知道卫瑕在胡说八道,晋迟的心仍旧漏跳了一拍,升起了一股雀跃与欢喜。但是很快的,这股欢欣就被理智给压下去了。“你不记得我。”晋迟平躺着,双眼紧盯着天花板。
“但是那份感觉不会错。”卫瑕笃定道,她向来自信。见女朋友不吭声,卫瑕还以为她在为自己“失忆”的事情伤神,便翻了个滚,几乎压到她的身上。其实卫瑕有这个打算,只是她怕压伤了女朋友脆弱的身板。她眼中的光芒粲然明亮,毫不掩饰自己的想法。
近距离的接触让本就僵硬的晋迟手脚更是无法安放。她咬着下唇,心跳不由得加快,怦怦怦,仿佛要从胸腔中跃出来。她伸手推了推卫瑕,却反而被她握住。晋迟脸红,连耳廓都染上了一层绯色。“你——”
“我不困,你说给我听听好不好?”卫瑕的声音同时响起,她刻意放软了语调,眼中泛着水润的光泽,仿若清晨的林间走出的小鹿。
晋迟沉默。
那段回忆对她而言并不算久远,毕竟除了此事没有其他可惦念。但同时也像面前的卫瑕一样遥不可及,像是梦幻泡影,如雾如电转成空。
卫瑕触及晋迟眼瞳深处的脆弱,心蓦地一缩。她忙不迭开口道:“看来久别重逢不是一件美妙的事情,你不想说那就不说吧。”话音落下,卫瑕又一脸懊恼道,“不对,我不是这个意思。”
晋迟垂眸,低声道:“是真的没什么可说。前后桌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情了。”
卫瑕满脸不赞同,她坐起身,望着晋迟道:“不一样的。女朋友和仇人怎么能是一个待遇。”如果一个讨厌的人坐在前面,很容易影响心情,就连上课的效率都会降下三分。
见女朋友又不说话了,卫瑕已经不指望她主动提起过去。她问道:“曲繁霜说你对我和对别人不同,为什么?”
“我……”晋迟面上流露出几分踌躇,她轻轻地应道,“记得不大清楚了。”如今在她脑海中盘桓的是不断地被美化的记忆,毕竟相处的时间太短,而分离的时间又那么漫长。“大概就是那种‘与君初相逢,犹如故人归’的感觉。”
卫瑕点头:“你喜欢我的脸。”“见色起意”是人之常情,就连她自己也无比挑剔。
晋迟没有否认。
虽然说卫瑕在她的过去中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那也是相对于其他人而言,那短暂的时光泛善可陈。在后来很长一段时间里,晋迟记得卫瑕这个人,但也仅仅是记得而已。直到后来在荧屏上看到了那张熟悉的脸,逐渐与记忆中的人叠合,她才重新开始关注,直至深陷其中。
她跟母亲走上了同样的道路,可她的性子与母亲天差地别,是走上一样的结局吗?但凡是百分之一的可能,都让晋迟万分惶恐。她能够容忍自己一片死寂,可见不得玫瑰花在眼前凋零。过分的关注混淆了她的心神,那种心绪说不清道不明。现在那莫名其妙的“女朋友”事件更是将一切撕裂,混成了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