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来这边的时候恨不得黏在女朋友将她抱在怀中,而且却是“避之不及”,还真是世事无常,变幻莫测。
“这儿没有人盯着了。”晋迟率先开口打破了沉默的氛围,她的语调与往常无异,只是卫瑕心中有情绪,听着总是冷浸浸的。她“嗯”了一声,又不知道怎么继续了。明明是她主动地邀约,可现在反倒像是个干杵着的木头人。
瓶颈碰到了玻璃杯,声音琳琅清脆。
卫瑕的视线在如霜雪般的侧脸停留片刻,又挪到了那沾了酒而显得饱满与鲜艳欲滴的唇上。长久的凝视有些放肆和失礼,卫瑕努力地控制着自己的心绪,移开了视线。
“对不起。”卫瑕张了张嘴,这三个字一出,她像是卸去了一个沉重的包袱,余下的话语便能够无比顺畅的说出口。手肘搭在了吧台上,指尖簇到了一起,无意识地在台子上摩擦,“我先前有些神志不清,打扰你了。”她的歉疚是真诚的,并不像作假。可这样的道歉是无力的,故而在看到晋迟眉心攒起的时候,她也没有觉得有什么问题。
这不是她一个人的错,但是她觉得自己应该要有担当一点。
“没有打扰。”晋迟眯着眼,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她转头凝视着卫瑕,轻声道,“你无需跟我道歉,你没有做错事情。”
“可是——”
卫瑕才开口,话语蓦地被晋迟打断。
“在那段时间都乐在其中不是吗?既然这样的话,那就没有什么不好的。”晋迟认真地注视着卫瑕,又浅浅一笑道,“都过去了。”
“过去”与“现在”被晋迟刻意提起,显然是打算如同删除联系人一般甩掉这个包袱。
这样的认知让卫瑕的心泛着细细密密的痛意,仿佛被成千上万的虫子咬噬。她胡乱地点点头,又抿着唇压低声音道:“但我还是很抱歉。”
晋迟注视着卫瑕,慢条斯理地开口:“那又能怎么样呢?”
卫瑕语塞:“我——”她“顺其自然”地跟着晋迟过来了,然而根本没有想好解决问题的办法,尤其是在晋迟看来这根本不是个问题。难道就这么断了、散了吗?卫瑕的心中倏地涌上了一股强烈的不甘。
“你是才结束了《铸剑师》的试镜吗?”晋迟主动地换了一个话题,她的语气中多了几分亲切,仿佛相识多年的旧友。
卫瑕点了点头。
晋迟:“感觉怎么样?”
相似的问题也从高寒的口中提出过,只是那时候她没有任何回答的兴致,然而面对着晋迟散漫随意的询问,她恨不得事无巨细地说给晋迟听。不过她仍旧是记得“克制”二字,收敛了几分,只给出一个保守的答案。
“不是落在你就是落在高寒的手中。”晋迟漫不经心地颔首,她的视线在卫瑕的面颊上停留片刻,又状若无意地提起,“你们算是竞争对手,先前便是因为此事见面吗?”
卫瑕解释道:“她还记挂着之前帮她忙的事情,想要感谢我。”
“那你怎么没有收下?”见卫瑕微微一愣,晋迟又补充道,“我只是问问,你不用回答我。”
卫瑕忙道:“微不足道的事情,我不想与她有太多的牵涉。”
“是吗?”晋迟轻飘飘地开口。
在卫瑕清醒了之后,纠缠着她的梦魇并没有彻底地退去,反而逐渐地明晰了起来。她看清楚梦中与卫瑕往来的人,其中有一个便是高寒,而且她们之间言笑晏晏,是非一般的亲昵。只不过后来不知为何,高寒逐渐地消去了踪迹。而卫瑕——却是有着她想象不出的,也不忍心见到的颓废与丧气,仿佛被人抽干了精气。
卫瑕从晋迟的语气中听出了她对高寒的一丝在意,还没有想明白她便赌咒发誓似的开口:“是的,我跟她气场不和。”
晋迟笑了一声,她凝视着卫瑕,慢吞吞道:“你跟我解释什么呢?”
卫瑕:“……”还不是你问的吗?卫瑕抿了抿唇,对着晋迟凝眸,眼中似是盛着盈盈的春水。
她的神情不似往日那般松快,眉眼、唇角也不见往日灿烂的笑容,带着几分的沉重和忐忑,可偏偏就是如此,让晋迟悬浮的心落回到了胸腔中。
还是她所熟悉的那个卫小赤。
晋迟仿佛没看懂卫瑕的纠缠,又淡笑着开口:“时间不早了,你还有什么话说吗?”
卫瑕瞥了一眼晋迟,想到了自己被删除的情况又一阵气闷。她纠结了许久,装出一副不知道的真实情况的模样,开口道:“今天实在是巧合,我应该提前给你发消息的。”
晋迟深深地凝视着卫瑕,就算曲繁霜不开口,她自己恐怕早就发现这一点。那么现在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呢?眼眸中掠过了一抹暗沉的光芒,她从容一笑道:“我已经删了你,本来就是个错误。”
卫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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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卫瑕:我忍住不哭。
晋迟的坦然让卫瑕剩余的话卡在了喉咙里。
她这是在表明自己坚定的态度吗?是看出了自己的心思,准备用这句话打消她的念头?好吧,晋迟的确是做成功了,她都已经这么说了,难道还要追上去询问“为什么”来自取其辱吗?而未来的联系更是不必了,不是吗?
晋迟平静地注视着卫瑕,雍容而自在。
只是她的心绪不如面上所展现的这般,卫瑕的言行像是火星子落在了心间荒芜的草原上,使得那股野火愈演愈烈。
她可能真的有病,要不然怎么会在这种时候产生愉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