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了?”晋迟转头。
卫瑕“嗯”了一声,没有挪开眼。
模糊的灯光打在了晋迟的侧脸上,看不清她的神色。
“我回去了。”晋迟走向了卫瑕,她抱着双臂,原本晦涩不明的眼神忽地变得明净和温柔起来仿佛之前的迷离只是错觉。
卫瑕怔然望着晋迟,好半晌才意识到她说什么。她忽地浮现了一股沮丧和酸涩,可抿了抿唇角,又将这般情绪压了下去。晋迟不是她的女朋友,纵然遗憾,可也不能够强求。
在晋迟走后,房间中更是寂然无声。
卫瑕阖着眸子,打算就这样睡过去,可才清醒的神思极为活跃,脑海中各种景象交错着,酝酿成了繁复难解的愁绪。
傍晚的时候,卫天权和谢宁带着保温饭盒过来了。
卫瑕并没有多少胃口,随意地扒拉了几下便靠在了床头神游九天。
谢宁拿着笔记本处理着公务,倒是卫天权站起身打量着卫瑕,视线来来回回数遭,心疼道:“清瘦了不少。小赤,你还要坚持吃这份苦吗?”纵然卫天权自诩是开明的父母,可在遭遇几次的惊吓后,也恨不得将卫瑕关在了老宅中,毕竟卫家又不是养不起她。这一辈子吃喝不愁,何必自己出去闯荡?
卫瑕一看就看穿卫天权的念头,抿了抿唇:“不苦。”
卫天权一脸不信:“那你怎么不大高兴?”
卫瑕:“……”一想到到手女朋友飞了,她怎么能够不苦大仇深?
“你脑袋上开了个口,你能高兴得起来吗?”谢宁忽地抬头道,手指快速地在键盘上敲动,等到了最后一封邮件发送出去时,她啪一下合上了电脑,以不容置喙的语气道,“这次出院后会家里住。”
卫瑕抿唇,有些不太情愿。
父母家与她的小公寓相距太远,这怎么能得水楼台先得月?可抬眸一看母亲泛着青黑的憔悴面容,卫瑕那份不情愿又消散了,看来这件事情把他们吓到了。没有提出让她退圈继承家业,已经是最大的让步。想到这点,卫瑕满心沉重地点了点头。
“你也不用怕无聊。”卫天权插了一句,“你薛姐姐回来了。”
卫瑕一愣,不解道:“谁?”
卫天权:“……”他知道自家闺女心大不记事情,但也没想到会落到这地步啊!惆怅的视线在卫瑕的身上转了一圈,卫天权无奈地解释道:“薛灵和,你幼儿园时候还老跟在她的屁股后头呢。”
这幼儿园的事情谁记得起来啊!不过听卫天权这么一说,卫瑕总算是反应过来了。薛家的小姐姐比她大一岁,从小到大对她都挺照顾的。她在高中毕业之后就出国了,之后碰面的次数屈指可数,她自然而然就将人给忘掉了。
卫天权只是提了一嘴,很快就转移了话题,而卫瑕的心思也同样不在薛灵和的身上,一会儿想着回卫家就被迫远离女朋友,一会儿又期待着晋迟生日宴的到来——她不知道晋迟想要做什么,她只希望这一回的晋迟能够开心,不要被那沉寂的旧时光所扰。
直到卫瑕出院的时候都没有见到晋迟的身影,尽管在聊天软件上的交流不少,可卫瑕仍旧是有几分的不开心,只是面对着一脸欣喜的卫天权和谢宁,不好彻底地展露出来。
在最后一场戏上出了意外,现在好得差不多了,总要找时间去完成工作的。卫瑕怕父母担心,就提前跟他们说了一嘴,哪里知道第二天家里就来了一个客人——一身黄色的布褂子,腰间系着一个绣着阴阳太极图的布包,走起路来悄然无声,一看就是曲繁霜的同行。
“这位是刘峻青刘道长。”卫天权转向了卫瑕介绍道,他惯来信这些,可往常除了与曲繁霜的长风观,并不会同其他道人接触。卫瑕拧了拧眉,到底没有落了卫天权的面子,与那仙风道骨的刘峻青打了个一声招呼。
刘峻青算她这一年的气运,说她麻烦缠身,卫瑕也没有太在意。毕竟她怎么都算是个公众人物,她身上发生的事情随便找个铁粉,对方都能说出来,靠着这一点很难见刘峻青的本事。许是看出了卫瑕眼中的不耐烦,刘峻青并没有久留,只是寒暄了几句,报了一个适合回剧组的日子便告辞离去。卫天权一直将人送到了门口,等他身影不见了才折回屋中,望着懒洋洋窝在沙发上的卫瑕,叹了一口气道:“你往常不是信这些吗?”
卫瑕瞪了卫天权一眼:“我只是相信繁霜。”那刘峻青的眼神让她极为不舒服,怎么看都像是不怀好意。顿了顿,她又道,“您是从哪里招来的人啊?”
卫天权:“你薛伯伯介绍的。我也知道小曲很有本事,继承了家传绝学,可到底是太年轻了,在某些事情上经验不足。”
卫瑕一脸抗议:“那也比不知道哪个旮旯头冒出来的人要好。”
卫天权好脾气地应了一声,不准备跟宝贝闺女争辩,好一会儿才道:“我在想,当初给你取名是不是取错了?”
卫瑕没吭声。这件事情在过去的二十多年被卫天权念叨了无数次。原先取的名字叫“无瑕”,然而她爷爷请了先生说什么亢龙有悔,过于圆满不是什么好事情,就去掉了“无”字,只取一个“瑕”。她自己不觉得有什么,“瑕”总比备选的“小草”“土银”什么都好听多了。
“你就放宽心吧,哪有那么多糟心的事情?”卫瑕开口道。
卫天权幽幽地望向了卫瑕:“你这样子,瞧着就让人放心不下。网上那些乌七八糟的事情就不必了,光是身体上遭遇的创伤,就好几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