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若饿了,吩咐一句就是了。”
沈白柳早听见他这种不会武功之人虚浮凌乱的脚步,故意装作不理会,又吃了两块,才捧了茶,细细吹凉。
“本姑姑帮了你这么大个忙,该如何谢我啊?”
梁桥站在原地端详着她,想起迷踪山上藏书楼中的初见,她如同画中仙,让人不敢造次。可如今,她走进了红尘中,却成了搅弄风云的那只手。
“沈姑姑位高权重,忠于教主,何苦为难在下?”梁桥简直要相信“最毒妇人心”那句话了,然而,认真算一算,自己又凭什么跟她理论?
“你当初帮我,我谢你,后来你救我,我也该谢你。我得了护法的位子,你亲自带来令牌赐予我,我却没有收,还要姑姑费如此周折,是很不识抬举了。”
梁桥一撩衣摆跪下。
“要打要杀,悉听尊便!”
茶是蒙顶雪芽,今年的头起鲜货,入口幽香,回味甘甜,可是,解甜食的油腻,却不还不够。甜香肥腻之味让人愉悦,太过则不免腻烦,需要相冲之味来解,最好的办法就是苦。
尝遍世间极苦,方知人间真味。
欲望和苦难相生相伴,就看你能不能受得住了。
沈白柳放下茶杯,理理衣袖站了起来。
“若我偏要为难,你又如何?”
她一步步走近,蹲下来,面对着梁桥,看着这最卑微的姿态,最倨傲的态度,心里有一种冲动,非常想掰断他的脊梁!
“何必说得如此隐晦含蓄呢?”沈白柳愉悦一笑:“你不应该控诉教主以妻子岳丈的性命胁迫你做事?你不该厌恶我监视你?我强迫你收下魔教的官职,让你悖离正道,让你携妻子远走高飞的梦想就此破灭,你不恨么?”
美丽的面孔近在咫尺,阵阵幽香扑进鼻中,然而梁桥内心却无半点旖旎。
“算你坦荡。”
梁桥咬牙切齿。
“若我没有猜错,推陈青青入水的人,是你吧?”
要做成今天的事,就必须把握陈青青的动向,要抓住她从梁家跑出去的机会,推她入水,再搭救她,还要给给陈家堡报丧。陈家堡那些混混已经吃了一次大亏,只有确信陈青青已死,才敢卷土重来。
时间并不多,沈姑姑一个人做不来这些。
更别提,还有米象掺和在里面。
唯有一法:二人早有勾结!
“最后关头,陈青青指认米象,也是你安排的吧?这一场乱子,陈家堡全身而退,陈青青,我再也不敢冷落她,你达到了目的,而米象承担了所有的罪责!”
一切阴谋的指使者,就是这位貌似不食人间烟火,实则是妖孽本尊的沈大姑姑!
沈白柳“呀”了一声,点点头,半点被人戳穿的愠怒,反而很是欣赏。
“生气了?”
梁桥大囧。
“我这讨伐你呢,你能正经点吗?”
沈白柳摇摇头,我又不是道姑,从没学过正经。
人家说她不正经,她更变本加厉,一手撑在梁桥肩上,把人按得原地僵直,自己渐渐凑近了,直至呼吸相闻。
冷冽的香气劈头盖脸袭来,梁桥懵了。
“你你你、你做什么?”
“若你能在魔教飞黄腾达,不妨与我较量一番。我期待着那一天的到来。”
撑在肩膀的手猛然用力,梁桥毫无防备,一把被推倒在地。
沈白柳旋即起身,笑容如寒冬红梅。
“在魔教,这都只是小巧而已,真正惨烈的场面,你就快要见到了!”
说罢,她把袍袖一卷,随着一阵紫风刮过,消失无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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