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却笑了出来,火光映在她的眼中,如灼灼烈日。
山中夜色浓重,不时有怪声惊响,梁桥仍在原地未动,只是寻了一段树桩坐着,守着篝火添柴,捧了一卷《庄子》细细读着。
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化而为鹏,鹏之背,不知其几千里也。怒而飞,其翼若垂天之云,是鸟也。
鱼化为鸟,一向以为是隐喻。
然而在魔教,真的不可能吗?
有那么一瞬间,梁桥认真的想到了一个词。
内丹!
延生续命,永葆青春,这是多么大的诱惑?
他可以理解鹿将军的选择,换做是自己,若有机会,也想试一试的。
法术修炼,最重资质。换言之,你是这块料子,便是没有人点拨指引,自悟也能够成材。若没有天赋,便是穷极一生,也难以窥觊门径。
而两个同时具备一切便利条件的人对上了,又如何呢?
在绥江下游的一个大回弯处,一艘渔船上,蘋婆找到了零余子。
零余子将自己缩成团,身子瑟瑟发抖,脸色不自然的潮红,显然是很难过。
当他看见蘋婆突然出现在眼前,瞬间暴起,五指成抓便要取他性命。
然而这一爪没有落在实处,眼前的影子化为雾气散开,再也找不到行迹。
零余子身形晃了晃,勉强在船舷边稳住,险些跌进江水中。
再回头,岸边有一人正向他招手。
“阿哥。”这人殷殷勤勤笑着:“我找你找得好苦。”
零余子全身发抖,冷得彻骨,意识也在不可控制地抽离,他知道自己中招了。
“妹妹,你来得正好,你带了解药吗?”
“是带了,可是哥哥,我听到一个说法。”那人缓慢从岸边走近,因为江水翻涌,一时无法上船,隔着一段距离望着他,目光深深:“有人说你害死了前教主夫人,是真的吗?”
“你还不知道我么?”零余子一阵苦笑:“咱们家族,谁看我不是忤逆不肖?我便是想辩白,又有谁会相信呢?”
零余子神色黯然,但很快打起精神。
“没事,阿哥现在不是很好嘛,都过去了。”
那人动也不动。
“我还听说,魔教丹鼎司前首座也是你害死的。”
“你莫管,这些事情无聊至极,先顾好你自己。”
零余子像喝醉了似的歪向一边,那人赶紧迎上来,本想扶住他,却被他一把抓住右手。
“怎么手上好大的燎泡?”
那人努力把手抽回去,藏在身后。
“没事,只是不小心碰到了火炉,不要紧的。”
“不行,你让我看看!”零余子急切地扑过去,眼睛只顾看着对方受伤的手掌。
然而,电光从他身后疾驰而至,一击即中!
这是一招缚地牢,便是成了精的妖魔鬼怪,中了招,也动弹不得。
零余子扑倒在地,虽然四肢被死死困住,仍然挣扎着抬起头。
“妹子,这里太危险了,你快回去,听阿哥的话!”
蘋婆听着直撇嘴,抬手一个银针飞出,直刺中零余子的后脑。
零余子一口气噎在喉咙,眼睛一翻,终于倒地不动了。
“啊,没想到这么容易,还是你的办法准。”
一绺雾气蒸腾散开,原先的女人变了样子。
沈白柳蹲下来,揽住零余子的胳膊,将他翻了个身。
这位前辈固然居心叵测,可他也并非毫无人性,和自己以往想象的不太一样。
他得到首座的位子,或许并不是一件坏事。
“你守在这里。”沈白柳嘱咐蘋婆把零余子拖回船舱,从腰间摸出一支瓷瓶,塞进他的手心:“他会帮我们一个大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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