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证明,他还是放不下庄家的。
只是嘴硬罢了。
他比了个手势。
“使者请先行。”
鹿浅香怔怔地站在原地,她曾经问过庄豹,自己遇到的阿哥到底是什么人,庄豹给了她一个明白。这个人叫零余子,是岷江庄家的五公子,是庄豹的晚辈,是魔教丹鼎司首座。
怪不得他那样厉害。
鹿浅香听到了使者的话,有些开心,想阿哥虽则给自己说了一通了却尘缘的鬼话,毫无留恋地离去,实际上还是挂念自己的。然而想是这样想,她并不开心,在魔教这些人中搜索,一个个看去,并没有哪一个是她熟悉的那个人。
他没有来,他也不会来了。
什么都留不住你,是吗?
“他说过,他能为我做的,他都做了。是我没有听他的话,错不在他。”
鹿浅香不自觉红了眼圈,却被庄豹拉住。
“往事不可追。”
她怔怔回头看去,旧爱新欢都已是过往云烟,眼前有更重要的使命。
“入宫于我是家常便饭,只怕你不熟悉,跟着我好了。”
她整理心情,缓缓抬手,扶着庄豹的手臂,昂首向前。
尘埃落定,大理国愿加朝贡三倍,只求一张药方。
而药方就握在梁桥手中。
消息传回鹿将军府,人们只见冲天的火光!
绣楼被整个点燃了!
火势毫无阻隔的蔓延开来,绣楼周边花草树木尽数焦枯。
贺无疾在楼下跳脚,全身都被烧着了,却还要往里冲,被苗教头狠狠拉住,他挥刀就是一阵劈砍。
一记耳光甩下来,贺无疾像是被抽光了所有的力道,整个人软在地上。
“梁哥哥和常欣悦的师娘还在楼上!”
绣楼整体是木质的,木料很好,常年经过良好的保养,油润光滑,并不容易燃烧,但一旦烧着了,却也很难熄灭。
一桶又一桶的水泼过来,表面上看着火势被压住了,不过微风一吹,顷刻间复燃,冲上去的人们被阻隔在楼梯里,只能冒着火光撤回来。
“梁护法!”
苗教头飞上房顶,大声呼喊。
“你还好吗?”
房内梁桥听见了,但他不想回应。
凤儿被烟尘逼得阵阵咳嗽,越咳,气息越微弱。
“我们要死在这里了。”她揽着梁桥的臂弯,整个人的重量都靠在他身上:“你会后悔吗?”
后悔什么?是后悔我被人算计,输光了家产,走投无路,入赘你们家?还是后悔我为了成全自己的姻缘,只身入魔教,只凭一张嘴,与那些高来高去的妖魔鬼怪厮杀?
有什么好后悔的?
能用一张嘴搅弄风云,无本生意,是我赢了。
“若说后悔,我后悔我们被押往迷踪山的时候,我不该抛下你,独自求生。若我们当时一同死了,或许此刻早已转世,没准是邻里间同时降生的两个小孩儿,从小是青梅竹马,长大了成亲,老了携手看夕阳。”
梁桥说着,眼泪滚滚流下来。
凤儿的声音已经微弱了,但还是笑着,直到再无声息。
浓烟一阵紧似一阵,梁桥有窒息的感觉。
他扯了扯凤儿身上那件鲜红的大氅,掩住她腹部被利箭穿透留下的伤口,伤口泛着诡异的蓝光,是淬了毒。
你们有这样的好手段,不对付正主,却对付一个小姑娘。
梁桥很想笑,什么江湖,什么朝堂,不过是一群趋炎附势的胆小鬼罢了。
我又算什么呢?我汲汲营营,又得到了什么呢?
很想说人生重在经历,我经历过,我还是后悔的。
“拔箭痛不痛?”他轻轻理顺凤儿的头发,紧紧将她揽在怀中:“不怕,再也不会痛了,来世,我们再见。”
——内容来自【咪咕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