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无疾看着父亲赤裸的尸身,以及触目惊心的伤痕,强忍泪水,错开了目光。
“无疾从今而后愿听从梁护法的调派,肝脑涂地以报护法大恩!”
不说报仇,不查真相,反而说这些。
梁桥抬眼,认真看了看他,这是个英气的少年,整个人结实健壮,晒得黑黑的,眉宇间隐隐有一股正气,倒不像魔教子弟。
“你的父亲是因何而死,你知道,对么?”
贺无疾看着梁桥,点下了头。
苗教头终于没忍住。
“他分明是心脉断绝,是怎样做到半点颓势也没有的?”
贺无疾默默从自己怀中摸出了一个小小的白瓷盒,打开来,里面有两个格子,只放了一枚金纸包裹着的丹丸。丹丸通体漆黑,光泽如玉,有一道金线盘旋其上,似游龙,如火焰。
“此物名为玄牝,无论重伤病笃,只要有人以内功催化,将其灌入伤者气海,便可使人恢复如常。这是魔教丹鼎司前首座的独门秘药,世上仅存两枚。”
贺无疾看着梁桥。
“另外一枚应当在护法手中。”
这乌金丹丸梁桥的确见过,还拿在手里威胁别人来着。
“你说的不错,是贺长老今日给我的。”他有些不解:“我以为这是毒药,早丢掉了。但若不是毒药,而是如你所说的疗伤圣药。他给我这个,又告知与你,究竟意在何为?”
“若是丢掉了也不可惜。”贺无疾闭了闭眼,两行泪水混着鲜血流下:“因为逆天改命是有代价的。”
风雨毫无预兆停歇,浓云散去,惨白的月光投向大地,照出一地残枝败叶。
死者为大,还是尊重一些比较好。梁桥叫人把贺长老抬下去,收拾个灵堂出来,妥善安置。
贺无疾的眼泪终于滚了出来。
“多谢护法。”
“先别急着谢,你将东西收好,等首座大人回来再讲。”
梁桥起身,招呼一声苗教头,今晚,本该有更重要的事情。
珠市大街整条街被清空了,也就意味着到处都是空房子。梁家位于大街正当中,向东走四户,有一户武举门第,虽然是上几代的荣耀了,但他家的门楣院墙都格外高,墙角还有望楼,站在此处,整条大街景象尽收眼底。
深宅大院内点着一盏孤灯,孤零零的侍卫披着蓑衣坐在门口,守着这盏灯,也守着房内的人。
刚才下那么大的雨,隐隐夹着哭声,让他着实有些害怕,进门查看了四五遍。看见房内的人还好好地捆在柱子上,无知无觉的,他这才稍稍有些放心。
雨停了,月亮分外皎洁,像水洗过一样。
侍卫想欣赏月色定定神,可惜,被望楼遮住了小半视线。
他站起来,走开两步换个角度去看,却突然间看到望楼里有个影子。是不是眼花了?他揉揉眼睛再去看时,空无一物,却感觉后脖子一阵瘙痒,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拂过似的!
“什么古怪?”
他猛然回头!
透过窗纸,房内的人形隐隐约约可见,仍旧还是方才那个姿势。此外,什么都没有。
他一阵心里发毛,用手按住后颈,赶紧把灯台抄起来,借着这点光亮和热度给自己安心。
突然,火苗一阵跳跃,他忙抬手去护,因而没看见,一条白绫从天而降!
“呃……”
灯台翻倒在地,灯芯一点火苗努力跳跃了一下,还是没能抵抗住四面八方的水汽,徒劳挣扎,却还是熄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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