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好，很快就可以长长地睡一觉了。”
春娘把男娃拉到身前，让他面对着自己，一手揽住他的后颈，另一手紧紧握着刀子，抵在他的后心。
米象挥出的拳头停住了，他瞬间明白了什么，痛苦抱住头，一个踉跄，跪倒在地。
梁桥强忍住尿崩的冲动，稳稳站在原地，其实早已全身僵硬。
他深深呼吸，从袖中摸出刀子，丢在他面前。
“当年之事，我告诉你真相，庄豹遇险，流落街头，花儿对他有一饭之恩，他视花儿为姐姐，就这么简单。”
“不过我估计你是不会相信的。”梁桥叹息一声：“事已至此，此时此地此刻，必须死一个人！究竟是谁，选择权在你！”
米象痴痴看向窗外，眼神久久无法移开。
他忽然笑了，捡起了刀。
是一把好刀，古拙锋利，寒光逼人。
“魔教有太多好用的刀子了，好用的头脑却不多，你可要好好保重性命啊，我还有一份大礼在路上等着你呢。”
群山披着彩霞，如头戴花环的少女，手挽着手，踏歌而行。
天亮了。
庄豹打开房门，燃了一夜的烛火气息被风吹散，困在他心头整整五年的愧悔也一同散去了，只留遗憾。
“当年之事，我也有错。”
梁桥站在台阶下，睫毛眉毛沾满露水。
“你带着小年回乡扫墓吧，这么多年，总算是有个交代。我陪着零余子大人去大理走一遭，使命必达，你放心。”
庄豹收回目光，静静看着他。
“你不想问问，我担心的那件事吗？”
其实想问。
可是担心终究是担心，它终究没有发生，更何况，那件事情的背后，恐怕另有乾坤。
“你曾经说过，关于教主下达的两道旨意，我只猜中了一部分。”
旨意一升一贬，明着是捧零余子，实际是置庄豹于险地，逼他动用一切关系为教主效力。
而梁桥当时没有猜中的一点，现在他已有了答案。
“教主已年过五旬，所谓‘为官一任、造福一方’，他老人家也想百年之后，祠堂祭祀的时候，有功绩可以赞颂。”
庄豹眼睛一亮。
“所以……”
毕生只搏这一次，当然要搏一把大的。放眼西南大地，有比庄家更值得挑战的对手吗？
梁桥心里沉甸甸的：“我到底还是不太了解魔教的局势，你应当比我明白。不过道理是相通的，假若教主当真打算挥刀向庄家，他必然不是为了他自己，他是为了他姜氏全族山河永固！这份决心，怕不是一日之功。而你，必将首当其冲！”
且不论武学修为，单说保命之道，庄豹只会轻功，顶多是逃得快而已。若教主那暴躁脾气发作起来，一掌就能把他拍死！
不看别人，看贺长老的下场就知道了。
而更可怕的，是教主冷静下来，捏住庄豹的错处，逼庄家全族低头，再分而治之。届时魔教其余势力必将望风而动，集结扑向庄家，百年家族便会瞬间被瓜分殆尽！
这也就是为什么，当初教主抛出金石司这样的黄金宝座，庄家却百般推脱。
而庄豹并不为自己的冲动感到懊悔。
“来魔教，是我自己愿意的。若想让我走，也得我答应才行。我若随随便便让人拿捏住性命，甚至连累全族……便是你无用！”
梁桥举起双手大拇指，好样的！刚才那个眼圈含泪，准备哭唧唧一场的家伙又不是你了？
“我是不可能看着你死，但我有一个问题一定要问你。庄首座、庄公子，您出身大族豪门，就没有两个跟班？庄家不是号称族人上万、姻亲无数的吗？就挑不出一个有用的帮手来吗？”
相比梁桥的闹心，庄豹则是一脸风轻云淡，我就看不上他们，我就看上你了，就累你一个人了。要不你就看着我死，你别管我呀！
“无耻之尤……”
忽然有侍卫过来通报外头有人求见，是零余子。
“他怎么这样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