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闻珏亲眼见到这位十六七岁的少年,比预想中更为内敛懂事。
恍惚间,竟觉得有点像十年前的自己。
等渐渐相熟,闻珏才觉完全不像。
宁嘉青更像一株冬青科的枸骨,远远看去叶片厚革圆润,伸手去摸才知道边缘布着尖硬刺齿。
而自己,哪有他这样讨喜可爱。
闻珏面对不同的人,调整不同的表情。工作也算得心应手,并无太多难事,唯一的烦恼是父亲催促夫妇俩要一个孩子。
这是他唯一未妥协的事情,世上有他一个就够了,不要有人再来受苦。
往后的五年里,闻珏的生活循规蹈矩,按部就班。直到那件事有了线索,打破了表面风平浪静的日子。
他来新加坡的目的之一铲平那座用无数年轻美好的躯体化成鲜血淋漓的烂肉,堆成财富与权力的高山。
当柳盛龙相关字眼现在宁甯的报道里,闻珏有把握这件案子将公之于众,短期内便会结束。
他和宁甯的关系摆在这里,追溯到闻珏这里也是意料之中。
期间明里暗里的施压,都被闻珏轻松化解。想阻止自己,无非只有让他消失一条路可走。
可柳方没料到,闻珏根本不怕死。
而闻珏也没想到,先走一步的人会是阿暹。
晚宴结束后,闻珏接到一通未知来电。
对方是谁不重要,只告诉他阿暹已确认死亡。
吞服和注射过量毒品对身体的侵蚀,比阿暹遭受侵害以及毒瘾作时的表情更让人痛苦。
最后告诉闻珏,如果不是他,组织不会注意到这滩早就被弃掉的垃圾。。。。。。。直到电话被强制切断,闻珏的表情也并无太大变化,只是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
然而内心像有一座宫殿,很早被白蚁啃噬。
经年累月,好是悬悬,终于在此刻轰然倾倒,化成一地细沙。
可他外表依旧富丽堂皇,甚至像往常一样微笑着谢过替他打伞的门童。
今夜的雨很大,闷雷阵阵,风也怆凉。
当看到神色匆匆、闪烁其词的年轻司机时,闻珏心中了然,说的第一句话是:“我好像见过你。”
几个小时前,他在酒店楼后接电话。
看到这位年轻人在墙边攥着手机哭得涕泗纵横,嘴里重复着:“我做,我肯做,只要你们能救她,请照顾好我妹妹。。。。。。”
话音落,看到年轻人眼露惊恐时。
闻珏微微扬起唇角,轻声说:“麻烦你载我去机场,雨大路滑,注意安全。”
在路上,闻珏与他闲聊。
从年轻司机紧张磕绊的话语中,知道他父母早亡,有一位成绩优异,却身患血癌的妹妹,昂贵的治疗费用望而却步。
他不能看着妹妹眼睁睁的死去,照顾好妹妹,是母亲临终前的唯一寄托。
说这话时,他话里不自觉带了悲痛决绝。
闻珏能感受到异常的车,车轮激起的雨水,泼在车窗将他平静的倒影覆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