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在狭促的空间里乱窜,帘子里明明通着气,却蔓延着令人聩的窒息感,许嘉音平躺在床上,双手还摆着被压倒时的无助姿势。没有一个人说话,死一般的静谧里,他能清晰听见两个人混乱不堪的呼吸声,无一人能幸免。
后颈浸出一层汗,黏住几根头丝,他不舒服地动了动,才觉浑身早泡在黏糊糊的汗液里,他可不是爱出汗的人,原来在夜里乱窜的并不是夜晚本身,而是活跃的信息素分子。
许嘉音抓住滑落在旁的棉被,小心翼翼往里挪身,将自己紧紧包裹住。
“我睡了……”
周赦点头,“嗯……”
然而他不动,延迟一般没声息几秒钟,闷着头说:“我下去睡。”
许嘉音没再阻止。
他在被窝里悄悄伸手,摸向自己的嘴唇。
没有受伤,血是周赦的。
他的心跳慢不下来,他忽然想念他哥了。
第17章初见
周赦趴在书桌上睡了一晚。
说是睡,其实真正睡着的时间没有多少,刚下去那会根本没办法平静,不管身体还是心灵。他像吊线的傀儡,被傀儡师抛到高空狠狠戏耍了一把,落地时四肢颤浑浑噩噩,胸腔里碰撞的全是崩坏的杂音。
半夜里,他想去冲个凉水澡平复一下,又担心水声吵到许嘉音,最后硬生生因为身体困意眯着过去,但那也只是从一重折磨进入另一重折磨罢了€€€€
全是梦,梦里全是许嘉音,被吓得睁大眼睛的许嘉音,被吻住用力推开他的许嘉音……
醒来时,他枕麻了半条手臂,前额压出深深一片红印,头仿佛嵌在肉里;嘴唇也干得起皮,仿佛三天没给喝水的犯人;被咬出的伤口在下唇偏右位置,不轻,一夜过去,自动结成厚痂。
身上盖了一件外套,昨夜递给许嘉音那件,他一直腰,从肩头滑落下去。
周赦看向挂了遮光帘的上床,帘子已然分开,里面的人显然起床。
窗外天微亮,周赦站起来查看,床上果然已经没有人了,窗户开着巴掌宽一条缝。
许嘉音走了,在他醒来之前或者更早时候,临走前看见他趴在桌子上睡觉,为他盖了一件外套。
周赦茫然站立,看着放在桌上的苏打水。
那是许嘉音送他那瓶,得到之后一直当成宝贝放在枕边那瓶,昨晚差点被现的那瓶;它终归还是被现了;苏打水低下压着一张纸,显然是从书架某个本子上撕下来的,写了异常干净利落的两行字迹:
“我回自己宿舍了,水帮你拧开了,记得喝,会过期的。”
周赦拿起来看,瓶盖果然被拧开过,但里头的水是满的。
周赦脸颊红,这份红和之前相比,多了几分看不穿的消沉。
他拧开瓶盖,仰头大口喝水,似要将昨夜流淌的汗全部补充回来。他的眼神再次变得深邃,嘴里回出接吻时尝到的滋味。
许嘉音信息素的味道,到底不是几块钱一瓶的人造饮料所能完全比拟,他太仓皇,太迫切,以至于没能品尝,反而吓到了许嘉音。
喝空水瓶,周赦垂头坐下,乱糟糟的短悉数下垂。
要怎么形容此时的心情?
“嗡嗡嗡€€€€”
室友的起床闹钟响了,两边床上都传来动静,赵文最先拉开帘子下床,迷迷糊糊走完爬梯,不经意一抬头,才注意到周赦坐在下面,吓得一精神。
“周赦?”他揉揉眼睛,“你昨晚去哪儿了?什么时候回来的?”
周赦放下水瓶,没打算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