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前诗:
看倦恩怨厮杀,抛却富庶繁华;
藏刀南山之下,余生煮酒烹茶。
闲云野鹤白马,一醉咫尺天涯;
从来风花雪月,只向闲散人家。
山中悠闲,万事无忌,晚上总要闲扯到几乎天明才睡觉,白天要睡到日正当中才起床,能说的话都说了一遍,也终于说到了凤灵岳和施即休都不太想谈的那个话题。
那天即休在切菜,凤灵岳在端详她的形意剑,即休好似无意地一问,“小七,你……你有没有给成峰许过什么承诺?”
凤灵岳想了几个剑招,是当时墨良辰教她的,试着比划了几下,装作不经意地答,“没有啊!许什么?我都好久没见过他了。”
即休也若无其事地继续切,“老秦说,他对你有情义。虽然许久不见,但是他总要找你的,可……可该怎么办?”
“怎么又是老秦说的?你怎么看?”
“我看不见别人,只看得见自己对你的情义,老秦看得比我清楚。”
“那能怎么办?要是有一天见着他,我就告诉他,我们跟他还是好兄弟啊。”
即休刀下的一根萝卜都要剁成泥了,还在切,“嗯咳,只怕他不肯跟我们做兄弟了,这事也不能叫你一个女人家扛着,到时候……我求他原谅,他要怪就来怪我!”
小七收了剑,把剑倒背在身后,走过来,“你求他干什么?你做错什么事了?他凭什么要怪你?”
“我这不是……抢了你吗。”
“这怎么叫抢?我又不是个物件,我自己想做什么,谁有资格拦着我?”
那刀剁着菜板的声音更加嘈嘈切切起来,即休一直装模作样地清嗓子,“嗯——嗯,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想问你……你心里要是没有他……我这不是就理直气壮点么……”
“我心里要是有他呢?”小七瞪着个眼,她刚刚听见施即休说抢了她这话,就有点火,想气一气施即休,哪知道施即休是个十分小气的。
即休突然停了刀,抬起眼看着她,眼神里全是愤怨,“你心里有他?那我怎么算?”
“你怎么算?不是说好了这两个月跟你厮守,我过两个月再去找他呗!”
即休突然把那切菜刀一摔,刀尖穿透了菜板,一板子的萝卜糊糊四处飞溅,即休厉声厉色,“那你还等什么两个月!”转身就回屋了。
凤灵岳这下闯了祸,她没想到即休生这么大的气,赶紧跟着进去,“施即休!干嘛脸色这么难看,我就是开个玩笑……”
即休冷冷地说了一句,“这事没有开玩笑的。”一下午,即休都不和小七说话,小七找了几次机会想跟他说,都被他冷脸挡开了,碰了几次壁,小七也不轻易尝试了,远远看施即休的脸色,像个冰块一样。
黄昏时分,施即休气鼓鼓地歪在躺椅上,闭着眼,心里却静不下来,小七蹑手蹑脚凑到他身边,对着他的脸轻声说,“即休哥哥睡着了吗?”
即休不理,脸别到另外一边,但是余光看见小七好像在那憋什么主意,正要绷不住了转过脸来,那小七却扑上来骑在他腿上,上半身整个贴在即休胸膛,细藕一样的手臂牢牢地勾住即休的脖子,嘟着嘴就往即休脸上凑。
即休明白了这是啥意思,便故意伸着脖子不让她够着。
“即休哥哥别生气了,我那就是故意气你的,我心里除了你还有谁啊?再半个旁人也没有,天天待在一起,心里头想的还是只有你一个人。”这话说得中听,即休的脖子软了些,头稍微低了点,小七靠得更紧,“还生气吗?”
即休只得缴械投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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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成峰不禁念叨。
夏弦月那日跟在这俩人身后,由于即休跑得快,一路上又换了好几件衣裳,导致夏弦月摸错了好几个地方,华成峰脱身之后,跟着弦月的记号,也跑错了好几个地方,因而耽误了几天,师徒俩终于在玉鸯潭下边的山脚会面了,华成峰怒其不争地对弦月叹着气,“折腾你师父没个够,这地方准吗?再耽误下去,怕是只能给你姐收尸了。”
弦月缩着脖子受着成峰的训,“叫不太准,但是他们确实往这个方向是没错的,旁边都摸过了,这地方份大。”
“走吧,那便上去看看。”
刚巧碰上了往山上送菜的吴师傅,成峰便跟他打听,“大哥,这山上有人吗?”
“有啊?”吴师傅的扁担有节奏地悠荡着,“我这不是天天往山里送饭吗。”
“是什么样的人啊?”
“一个男的一个女的,”吴师傅压低了声,“不像是正经夫妻俩,像是私奔出来的!”
成峰想,那大概不是他们要找的人,顺嘴又问了一句,“那男女叫什么名字你可知道?”
吴师傅说,“男的叫刘三郎,女的叫什么小去还是小来的,就听过一嘴。”成峰心说果然不是,跟弦月说,“要不算了吧,这一听就不是你姐啊。”
弦月也郁闷,冒着蒙问了一句,“师傅,你可见过一个这么高的女孩子。”弦月用手比着自己胸口的位置,“薄皮薄脸的,身形很小——”吴师傅打断道,“那个叫小去的姑娘不就是那样么?清汤寡水的,看不出什么好!”吴师傅摇摇头。
师徒俩对视一眼,突然蹭蹭地大步跑起来,把吴师傅抛在了身后,吴师傅竖了竖大拇指,“原来还是高人!”
这山没有路,师徒俩踩着高草矮树往上跑,起起落落,弦月眼尖,突然指着前方说,“师父,有房屋!”
成峰顺着弦月指的方向望去,那房间只在他眼前一闪,就听见嗤的一声响,右腿上传来剧痛,成峰倒在地上,弦月赶紧蹲下去看,成峰腿上扎着一个中型的捕兽器,几根钢牙牢牢地扎在成峰小腿的肉里,钉在骨头上,成峰头上渗出一层细密密的汗珠,咧着嘴,“没想到栽在这了!”
两人蹲坐在草窝里,弦月用手拉那捕兽器的两边,想把那捕兽器掰开,用了很大力,但是那家伙纹丝不动,弦月起身,想换个方向再试,谁料到他一站起来就不动了,成峰说,“好徒弟,师父腿要断了,你赶紧的,楞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