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玉琢入主主院之后,景延年就不怎么踏足这里了,除了歇在王氏院中,就是睡在书房。他来的寥寥数次,都是被萧玉琢想方设法逼来的。
今晚他能主动过来,就是为了警告她,明日到了母亲那里,不要乱说话!
可他适才听到了什么?她说——不去?
平时她去宫里都没有去田庄那般积极,为了讨好母亲,她甚至屈尊降贵,亲自洗手作羹。在母亲面前更是乖巧懂事,哄得母亲眉开眼笑。每逢初一十五,雷打不动,她定然一大早就洗漱打扮好前往田庄。
有次她生病还冒雨前去,母亲将他狠狠骂了一顿,逼着他在田庄守了她两日。自那日起,她去田庄便更是殷勤了。
今日她说不去,莫非是昨夜他太用力?
他身为武将力气大,对她恨之极确实有点……但她平日里张牙舞爪挥鞭子打人的时候,不也很厉害的么?
景延年皱起眉头,想起他刚进院子时,听到主仆两人说和离之事……倒也好,若她能主动和离,倒省了他的麻烦了。
听得屋里有动静,他提气跃上房顶,俊朗的面孔上尽是轻快之色。
明月将满,月华如水,天地间被银辉铺满,人的心情似乎也格外明媚。
景延年没去书房,转而去了王氏的院子。王氏正翘首以盼,听闻他来,连忙又补了胭脂,提着裙摆到院中相迎。
“郎君明日要随郡主同去田庄,婢妾以为今晚郎君不会过来了。”王氏柔柔的说。
景延年嘴角露出微不可见的笑容,“她明日不去了。”
王氏大吃一惊,“不去?”
像是没听懂似的,她攥着景延年的袖子又追问。
“不去田庄?郡主她,明日不去给老夫人请安?”
景延年看着她拽在他衣袖上的手,笑意收敛,眉头轻皱。
王氏立即识趣的放开了手,还讪笑着退后了一步。
她虽没有郡主那般显赫的身世,她娘还是个续弦,凭着父亲晚来得女的宠爱,用尽了心机手段才进得景府,景延年能正眼看她,便是因为她知分寸,懂进退。
她赶紧退了几步,怯怯的说:“郡主不去田庄,那郎君……一个人去么?”
“嗯。”景延年淡淡一声,便来到了床榻边上。
王氏连忙上前伺候,今日亲眼瞧郡主那般狼狈,让她有些兴奋过度忘了平时里扮娇弱的模样,多舌道,“郎君仁慈,怜惜郡主,不过郡主今日主动喝了避子汤呢……”
王氏的话没说完,景延年便转过脸来,一双幽深清寒如深潭的眼眸冷冰冰的盯着她。
王氏强颜欢笑道,“是,是郡主她、她……”
他点头说好,脸上也是在笑,可王氏却觉得此时的他如凶煞阎罗一般,轻声道,“婢妾多言了,郎君还是早些歇息吧?”
她的手还未触到他的衣襟,便被他挥手弹开,指尖酸麻。
“提她作甚,败兴!”景延年寒着脸,拂袖而去。
王氏呆愣在床榻边,望着他远去头也不回的身影,狠狠的扯着手中的帕子诅咒,“惹了郎君厌烦,她倒想避一避?我偏不叫她如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