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氏被她一噎,脸上讪讪。
“怕是舅母以为我母亲不知道,故意来责难我吧?”萧玉琢直接挑明了话。
杨氏皱眉,心下嘀咕,郡主如今不动手脚,光动嘴皮子,却越发令人讨厌了。
“就算不是你母亲叫我来问你的,我作为舅母,更是乳养年儿长大,情同母亲,我就不能来问问你吗?你是觉得,我没这个资格问你?”杨氏厉声问道。
萧玉琢含笑不语,厉色有什么用?人面上绷不住厉色的时候,多半就是色厉内苒了。
杨氏重重一哼,又开口道:“我今日来,不光是要问这件事,我更是要问你——传言年儿在兴化坊养了外室,可是真的?”
萧玉琢倏尔抬头,眼睛微眯紧紧盯着杨氏,“这流言不过才在京城里传出来,舅母住在庄子上,消息倒是灵通得很呢?”
杨氏一怔,顾左右而言道:“年儿他,他那么大的威名,他的消息,自然是流传的广!我、我在庄子上就不能知道了么?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我母亲知道了还没来问,舅母倒是先坐不住了,”萧玉琢微微一笑,“这才奇怪呢?”
杨氏咽了口唾沫,“年儿是我奶大的,跟我亲着呢,他刚升了将军,就为我请封诰命,我自然是比她亲娘更关心他!”
萧玉琢垂眸冷笑,“不就是个外室么?男人哪有不偷腥的,舅母不用如此紧张。”
这话叫杨氏听了,目瞪口呆的看着她,半晌才口舌僵硬道:“郡主不是撞邪了吧?我叫王氏多伺候郎君,你都险些拿鞭子抽我……如今倒是?”
萧玉琢轻哼,“此一时彼一时,我吃多了亏,自然要学乖。郎君想养在外头,那就养呗。想接回府上来,我也不会拦着。”
“不行不行不行,”杨氏连连摇头,瞪眼看着她道,“那可不行,不能让养在外头!男人不能这么纵容!”
“哦?”萧玉琢挑了挑眉梢,“舅母不是教导过我,凡事都要顺着郎君,否则就是夫纲不振么?”
杨氏张了张嘴,牙疼一般嘶了一声,“这事儿怎么能一样?男人若是在外头起了心思,那心就不在这个家里了,郡主断不能姑息的!定然要绝了后患!”
见萧玉琢根本不把她的话放在心上,杨氏似乎急了。
“我的话你不听,你母亲的话你也不听了么?”
萧玉琢抬眼看她,“母亲还托舅母捎话来了呀?”
“那是自然,”杨氏板着脸说道,“这外室的事情你母亲多多少少也听到了一些,她不喜欢,说对年儿的名声不好,叫你尽快处理了!”
萧玉琢绷不住笑出声来。
“你还笑的出来?!”杨氏大怒。
萧玉琢摆手,“舅母别生气,我应下就是了,断然不会姑息的。”
杨氏这才上下看了萧玉琢一眼,勉强点了点头,“尽快啊!”
萧玉琢轻哼,算是答应。
“年儿被圣上赐了这府邸,我还没好好看过,今日难得有时间,我四下看看!”杨氏说着便起身向外走去,根本不等萧玉琢答应。
梅香皱眉掐腰,“她还真不见外啊?!”
萧玉琢轻笑,“她这必是要去见王姨娘,找个机灵的丫鬟去盯着。”
竹香退下去安排。
梅香皱着眉头,脸上仍有怒气,“不过是个舅母,倒把自己当正经的婆母了!便是婆母在郡主面前也不能如此嚣张跋扈!”
“何必跟她一般见识?”萧玉琢淡然摇头,浑不在意。
“郡主不生气啊?”梅香瞪大了溜圆的眼睛。
萧玉琢笑了,“我为什么要生气?”
“她还颐指气使的指派郡主干这干那的!”梅香嘟嘴。
萧玉琢非但脸上没有一丝怒意,反倒还挺高兴似得,“你说,她为什么这么着急的找上门来,让我去处理‘外室’?”
梅香皱紧了眉头,脸上有些懵懂,“哪里有什么外室,不过是一场误会嘛,她这么紧张……是怕……郎君真的心有所属?”
萧玉琢这才收敛了笑意,换做一本正经的表情,“是,他怕郎君真的喜欢上了谁……或许,不是她怕,而是宫里的那位怕了。”
梅香哦了一声,张大了嘴,半晌重重的点头,“那位公主怕郎君真的有心仪的人,那她就……”
“所以杨氏着急借我的手,收拾了外室。一来,可以消除外室对公主的威胁。二来,这件事必然会惹怒了郎君,好让郎君越发厌恶我。真是一举两得,再便宜不过的买卖了。”萧玉琢勾了勾嘴角。
梅香哼了一声,“打得她的如意算盘!这次她可不会得逞了!”
萧玉琢眯眼仔细想了想,“或许我还真该谢谢韦七郎呢。”
“谢他做什么?败坏郎君还有郡主的名声,好不容易长安城里的人不说郡主是妒妇了,这下又……”梅香撅嘴咕哝。
萧玉琢摇头,“坊间一时流言算什么?宫里那位坐不住了才最好。”
“郡主要谢韦七郎,只怕十五娘不想谢他……”梅香无奈的半开玩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