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愣神儿的功夫,已经被抛下四五步远。
眼见萧玉琢已经跟着南平公主穿过回廊,进了里头的院子。
竹香张了张嘴,冷汗刷的就冒了出来,“我是去告诉郎君?还是该继续跟着?”
她只觉自己手脚都冒了汗,浑身却冷的只想打颤。
“梅香说忠心……可究竟怎么样才是真正的忠心?”竹香兀自嘀咕了一句,回头看了看正缓缓关上的院门。
她迟疑只有片刻,可在她心中似乎已经被煎熬折磨了很久。
“竹香呢?”萧玉琢的声音从前头传来。
竹香脸面一白,硬着头皮收回落在院门上的目光,大步追上前去。
南平公主倒是熟门熟路,领着她们穿廊跨院绕过假山曲水,直接来到一个大院中独立的小院子里。
这小院子布置的极为精致,花树小桥自成景致,翠竹掩映下,有三间房子,房檐下挂着灯笼和鸟雀。
房中传来悠扬的笛声,铮铮琴声。琴声和着笛声,笛声忽而灵动跳跃,琴声跟着急如流水,笛声忽而柔软悠长,琴声跟着绵如丝帛。
一路跟着的小厮,只到院门口就停了下来。
只有一个年长些的小厮来到南平公主身旁,躬身笑道:“魏郎今日恰好在呢。”
南平公主挥手叫他下去,抬眼看着萧玉琢,微微一笑,“你现在想回去,也许还来得及。”
萧玉琢淡淡看她一眼,抬脚走上小桥,并行在她身边。
南平公主忽而伸手揽住她的肩,在她耳边小声道,“当初你追着景将军满长安城的跑时候,我怎么也没想到,竟有一日,你也会如此的破罐子破摔?”
萧玉琢轻哼了一声,“人想不到的事情多了,若事事都能想到,那才了不得。”
“他究竟是如何伤了你,竟叫你看破了情情爱爱这回事儿?”南平脸色稍显严肃。
萧玉琢微微一笑,侧脸看她,“那公主您呢?”
李淑仪将眉头一皱,松开揽在她肩头上的手,“你还真是讨人嫌!”
南平抬手推开屋门。
屋子里熏了香,淡淡的松柏香气扑面而来。
灯下有两个男子,一个立在窗边,望着窗外,专注吹笛。
一个坐在灯下,闭目侧脸,白皙的手指灵动的播着琴弦。
笛声猛的一停,临窗的男子抬眼向门口望来。
琴声跟着停下,弹琴的男子也睁开眼睛。
两人见到南平公主皆微微一笑,拱手行礼道:“见过公主,请公主安!”
话音未落,便瞧见萧玉琢也从外头迈步进来,两人皆是一愣。
李淑仪又看了萧玉琢一眼,才开口道:“她头回来,我领她见见世面,她羞涩得很,不会坏了你们松竹馆的规矩。”
“小人梁生。”
“小人魏子武。见过娘子,请娘子安。”
两男子躬身拱手,态度不卑不亢,身上倒是并没有萧玉琢想象中的那谄媚之气。
只是他们身量有些瘦,个子高高,一身月白色的直缀格更得人清冷高远。
男娼能有此等气质,倒是叫萧玉琢甚为诧异。
南平公主拉萧玉琢坐下,吩咐人摆上酒菜。
那叫梁生的坐在琴架后头,一面拨弄着琴弦,一面嗓音幽幽的唱起了乐府诗。
魏子武拱手道:“公主和这位娘子请用些酒菜,小人舞剑为二位助兴。”
他说舞剑,却并没有拿剑,只将食指中指并在一起,其余三指收拢,以手作剑,和着琴声舞动起来。
萧玉琢抿了口酒,略有些紧张的心情,似乎在琴声和舞剑之中放松下来。
没有一上来就亲热,让她宽慰不少。
“这是暖场,”李淑仪朝她挤挤眼睛,“怕吓跑了你。”
果然见那魏子武借着舞剑的动作,脚步却是越发靠近李淑仪和萧玉琢。
他忽而一个潇洒漂亮的转身,上身微微一弯,修长的手指滑过李淑仪的下巴,并将她的下巴微微向上抬高了几分。
萧玉琢皱眉,魏子武这舞剑动作漂亮,但绵软无力,就连她这个外行也能看出只是花花架子。
她料想南平定然瞧不上,却只听被人摸了一把的南平,却是嘤咛一声,好似浑身都酥软了。
萧玉琢禁不住一抖,遍身恶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