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外头声音,马车已经出了将军府。
外头人来人往,若是被旁人知道……
李慧芝抱着膝盖坐了回去,她将脸埋在膝头上,扑鼻而来的却是一股书墨的味道。
她睁眼一看,那小厮的衣服格外的扎眼。
她忍不住哭了起来,一面哭,一面在心里咒骂杨氏和将军府的侍卫。
“修远……你若在,还会这么对我么?”
“是廖长生自作主张,你根本不知道我在对不对?”
“若你知道是我,定然不会叫我这么难堪对不对?”
杨氏躺在一旁,昏迷着,她抱着膝头喃喃自语。
景延年那张蒹葭玉树的俊脸一遍遍闪现眼前,这安慰自己的话,她说出来自己都不信。
“若是没有萧玉琢,会不会你就……”李慧芝皱眉,抿住唇,剩下的话音消弭在她轻抿的双唇之间。
廖长生处理好了书房的事情,便去了花厅。
景延年已经换过衣服,正吃着香茶。
“是六公主。”廖长生拱手说道。
景延年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吹了吹茶,又缓缓啜饮一口。
廖长生似乎想笑,想了想又生生忍住,“这次她可是吃了大苦头了,必定能长点记性,给她个教训,叫她也知道,不是什么人都能算计的。”
景延年仍旧没有开口。
廖长生想了一阵子,又简单说了杨氏的情况。
可景延年似乎只对手中的茶感兴趣,对他所言,一点儿兴趣都没有。
廖长生觉得他跟了将军这么多年,可近来,将军的心思,是越来越不好捉摸了。
他正要拱手告退。
一直沉默的景延年却忽然开了口。
廖长生连忙竖起耳朵,打起精神。
“夫人她,这段时间都在干什么?”景延年问道。
廖长生愣了一愣,夫人?夫人不是在田庄么?不对,是说郡主吧?
“夫人她……呃,她用自己的嫁妆银子在东市买了个铺面,似乎想开一间食肆?”
景延年当即便放下茶碗,举目看着廖长生,眼眸之中尽是疑惑。
廖长生被他看得紧张,连忙咽了口唾沫,“就是将军送过去的那小姑娘陈妙妙,夫人叫她烤制点心……”
“开铺面?她自己的田庄产业都被收走,她手中还有能撑起铺面的掌柜?”景延年顿了一顿,“长公主必然不会支持她,还是她打算自己抛头露面?”
廖长生似乎并不想说。
可景延年逼视的目光,又叫他觉得无从遁形,“是……是有两个年轻的郎君……”
景延年墨染的浓眉轻蹙。
廖长生只觉周遭的温度似乎莫名其妙就下降了,他立时更为紧张,“就是先前开松竹馆的梁生和魏……”
“呵,”景延年哼笑一声,脸上的表情却清冷至极,“我放他们一马,他倒不识趣。”
廖长生愁眉苦脸,“卑职也不想叫他们进去的,可……可夫人允许了,那别院人不少,多半都是夫人的陪嫁仆从……拦不住……”
廖长生哀叹,自己从军习武,做事向来干脆果断,就算刀架在脖子上,也不会叫他为难。
偏生夫人和将军的事儿,每次汇报起来,他都觉得比上刑场还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