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是来催促了。
李慧芝冷咳一声,“你只有这么一次机会,我乃是圣上的女儿,你若供出我来,圣上岂能会要了我的命不成?最多是小惩大诫。你在宫外的亲人,却再不可能保全了。”
她说完,就提步向外走去。
嘚嘚的脚步声,回荡在阴冷的刑事房内,好像每一步,都敲在人心头上。
“我答应!”那宫女突然握住铁栏道,“我答应公主!我会给公主个交代,但公主一定要放过我的哥哥嫂嫂!”
李慧芝回眸一笑,“我不但会放过他们,还会送钱财给他们,叫他们日子富裕自在。”
“多谢公主。”那宫女垂眸,小声说道。
嬷嬷来催,李慧芝便带着玲珑离开了。
夜色笼罩着皇城,不知掩盖了多少不为人知的秘密。
李慧芝离开的当晚,掌刑房里便有一个宫女咬舌自尽了。
她被人发现的时候,身体已经冷硬了。
事情还未禀到圣上那里,李慧芝的宫中便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却是那位给李慧芝带路,望风的嬷嬷。
“奴婢给公主行方便,公主也得给奴婢留活路啊。”嬷嬷跪地,声音里却并无慌乱。
李慧芝皱眉,满面不悦的看着她,“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公主去探望了那宫女之后,那宫女便咬舌自尽了。”嬷嬷说道,“圣上追究下来,我等看守之人难辞其咎。”
李慧芝看了一旁的玲珑一眼。
玲珑连忙上前,小声道:“不是给了你好处了……”
“回禀公主,老奴不耐打,也不似年轻人那般恢复得快,若是被打罚上一顿,只怕命都要丢了。”老嬷嬷不慌不忙的说道,“老奴受不住的时候,免不了嘴上这把门的就不严实……”
“你敢威胁我?!”李慧芝猛拍面前案几。
老嬷嬷缓缓抬头看了她一眼,又垂下头去,“不敢威胁公主,不过是照实说罢了,若是老奴性命无忧,后半生不愁,自然这嘴上把门的就会严严实实。”
李慧芝冷笑一声,“你一个掌刑房的老嬷嬷,出不了宫门的老姑娘有什么资格跟我讲条件?”
老嬷嬷倒没有被激怒,只缓缓说道:“老奴没有亲人,孤苦一个,也确实是个老姑娘,公主不用说,老奴心里也有数。这宫女圣上交代了,好好看着,未让用重刑,便是动刑,也不能落在能看见的地方,交代不能伤了脸。”
李慧芝眸色微变。
“相信以公主聪慧,定然明白圣上的心意,如今这宫女却突然自尽,圣上震怒之下,赏下一顿板子来,倒还是轻的,老奴这般看守之人,定然会被逐出宫去!
老奴的年纪,出了宫也嫁不出去了,老奴没有亲人,又是因犯错被逐出宫闱的,也没有世家大族会要老奴。
老奴离开宫中,就是死路一条。可蝼蚁尚且偷生,更可况老奴是个人。”
玲珑收到李慧芝暗示的目光,咬牙切齿的上前,沉声道:“念在你我都是同乡的份上,我才劝你一句,你什么身份,还敢逼迫公主?”
那老嬷嬷却一副不怕开水烫的模样,“那宫女刚刚自尽,圣上盘问下来,最多是她看不开受不住,惩罚的也不过是我们这些掌刑房里的人。若是老奴突然暴毙……只怕圣上会觉得此事不简单,叫人彻查下去,公主自身还可保否?”
“你还敢威胁公主?”玲珑大怒,恨不得上前给那嬷嬷一耳光。
李慧芝心里一颤。
老嬷嬷说的有理。
先前的事儿,那宫女一死就算彻底了结,再也攀扯不到她身上来。
可这老嬷嬷若是将自己在那宫女临死前,前去探望的事情一说,这事儿她就再也脱不清干洗了。
父皇本就不算如何宠爱她,若是因此事再厌恶了她,她日后还有好日子过么?
“你想怎么样?”李慧芝双手在身侧握紧,死死的盯着那老嬷嬷。
老嬷嬷看她一眼,“老奴只想为自己某一条退路。”
李慧芝冷笑一声,“什么退路。”
“老奴一个人将事情担下来,公主从来没有去探望过那宫女,也跟那宫女的死没有任何关系。”老嬷嬷说道,“不管是被打一顿,还是被逐出宫,老奴都受着。老奴只要两万贯银钱足矣。”
李慧芝当即气的冷笑出声,“两万贯,你一条贱命,难道还值上两万贯吗?”
老嬷嬷不怒,平平静静的道:“老奴的命自是不值,但圣上一直以为六公主是贤惠温文,善良柔弱的公主……不知公主在圣上心中的印象,可值两万贯?”
李慧芝胸膛一起一伏。
这种被人威胁,却又有苦难言的感觉,真是叫人胸闷无力。
她恨不得当即冲下去,亲手掐死这不急不慢,好似一切尽在掌握的老嬷嬷。
宫里的人,还真是深藏不露。
那晚见面的时候,她只觉玲珑这老乡真是憨厚老实,唯唯诺诺,只要威胁她两句,必然不敢声张自己曾探望过那宫女的事儿。
未曾想,她竟是一条毒蛇!
“两万贯着实太多,我一个未建府的公主,如何能一下子拿出这么多现银来?”李慧芝放缓了声音,故作可怜道,“不若我将我的首饰都送给你,我库房里还有些布匹,你若有相中的也尽管都带走。”
老嬷嬷冷笑一声,“公主真是会开玩笑,老奴势必会被赶出宫闱,公主的首饰都有宫中敕造的记号,老奴拿到宫外去?还不是自寻死路?布匹这东西虽好,携带却是不便,老奴只要两万贯飞钱。”
“你——”李慧芝气的从坐榻上跳了起来,居高临下的瞪着那老嬷嬷,恨不得扑上去咬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