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高兴就不高兴吧,”虺圆满满不在乎地答道,“不高兴也没用。”
“那咱俩的婚事……就不当真了吧?”司马佳说出自己最关心的问题。
“啊?”虺圆满愣了愣,马上道,“不当真,不当真,反正你们那儿又没人看见,你不说谁知道?肯定不耽误你成亲娶媳妇,放心吧!”
司马佳虽不是为了成亲娶媳妇问的,但也算是放心了,但马上又问:“那你呢?你们村的人可都喝过你的喜酒了,这万一以后,你因为这个,不能娶你喜欢的姑娘了,怎么办?”
“啊?啊哈哈哈哈哈……”虺圆满大笑起来,“你倒替我担心这个,没事儿,反正我不会再成亲了。”
“那今天卖鸡给你的那姑娘呢?”司马佳问,“你不想娶她?”
“咦?”虺圆满大惊,接着便有点失措,“你,你,你,你怎么知道的?”
司马佳笑道:“我又不是呆子。再说,就你那模样,呆子也看得出你喜欢人家。”
虺圆满被点破了心事,忽然就把司马佳当知己了,把司马佳的胳膊一拍,道:“你真机灵啊!我妈我弟我妹,包括白小真自己,都没看出来,就你看出来了!”
司马佳心想,那是你们族人太傻。
“哎,”虺圆满凑近了,问司马佳,“你呢?你有喜欢的人吗?”
司马佳被他一问,心头就浮现了马智马文博的样子,顿时害臊得很,将没皮没脸的虺圆满一推:“又关我什么事,我们快走吧!”
谁料他这一推,虺圆满没防备,被他推得向后倒,撞到了旁边装着活鸡的布口袋,口袋被撞倒,袋口向着侧边松开,袋子里伺机已久的母鸡一个大扑腾,挣脱了口袋,拍动翅膀向前一跳一跳地逃去。
“哎哟!”虺圆满一声惊呼,原地里冲出就去追了。岂料那鸡虽然被缚着双腿,倒是灵活得很,左扑腾右扑腾,好几次让虺圆满扑了个空。虺圆满恨得牙痒痒,高呼“老子宰了你!”追着鸡屁股后面跑。
司马佳眼看着虺圆满要跑远了,这附近黑沉沉的挺吓人,有虺圆满在倒还好些,他不在,真令人心慌,便喊道:“算了,别追了。”
司马佳话音刚落,虺圆满便抓着母鸡的两个翅膀,笑嘻嘻地往回走了。“我还治不了它?”他说道,“怎么能让到嘴的鸡汤给飞了?”
看着虺圆满粗暴地把母鸡往布口袋里塞,司马佳忽然有些不落忍,道:“它也挺可怜的,要不,咱们就放了它吧?”
“凭什么呀?”虺圆满一边和拼命挣扎的母鸡作斗争,一边道,“这是咱花钱买的!”
“你看它那么拼命求生,说明也是有灵性的,”司马佳道,“就放了它又怎样,就当做件善事。”
司马佳说完,也觉自己伪善,他又不是吃素的和尚,鸡鸭猪牛羊肉,从小到大吃了不知有多少,这会儿就算放了面前这只母鸡,又能是多大的善举?
“可是……”虺圆满有些愣了,“可是这是要给你熬汤补身子用的呀。”
“我外公是沅村首富,我还能少了鸡汤喝?”司马佳不得已,说道,“反正我是不想吃它的,要么放了,要么你带回家去。”
☆、第八回
虺圆满便不说话了,手上动作也停下,似是在原地思忖了一会儿,然后一笑,道:“你不吃它,我还带着它走来走去干什么?你既要放,我放了它便是。你不吃,就给这山上的黄鼠狼吃了罢了。”说罢,将袋口打开,抓了母鸡出来,又把鸡脚上的麻绳给拆了。
“去吧去吧,算你走了狗屎运,遇上了司马公子这么一个善心人!”虺圆满将鸡往林子里一抛,那鸡便扑棱扑棱地飞速逃了。
“嗯,说来也奇怪,”虺圆满自语道,“你看那鸡,一路上也不吵闹,袋子一倒就知道跑,还差点没让我抓住,也算是聪明的,放了它,没准真能让它修炼成个什么东西。算了,不管了,司马公子,你满意了吧,来,咱们走吧。”
司马佳在床上躺了一下午,鬓发早已乱了,又被风吹了这半日,仪容很是邋遢,只是他自己看不见。虺圆满看见了,用手指给他抓了抓鬓脚,然后便背对着他蹲下,司马佳趴上他的背,虺圆满站起来,顺着小路下山。
刚才虺圆满打开了话匣子,这会儿就再也收不住了,一路上絮絮叨叨,或自语,或问司马佳,说了许多话。
“你肚皮的刀口还疼吗?”他道,不等司马佳回答,又说,“你也真是,刚刚动的刀子,好好躺着休养两天不行吗?非得急吼吼地回家。”
“我回去是有事的……”本来一度以为自己进小龙洞是上了贼船,但是这会儿虺圆满全程背着自己回家,司马佳也不好说什么了,“我须得每日读书,断了一天,都于心不安。”
“读书啊?”虺圆满似乎挺不理解,“好像是有这么回事,不过你们读书干什么呀?”
“考试啊。”司马佳道。
“考试?考什么试呢?”
“县试乡试会试!”司马佳道,“考得好的还有殿试。”
“那考这么多是为了什么啊?”虺圆满问。
“为了……考取功名,做官。”司马佳答道。
“做官?”虺圆满觉得有些好笑,“天天念书,考这么多试,就是为了做官?哈哈,哈哈哈哈……”
司马佳被他笑得不悦,“笑什么?”他道。
“哈哈,对不住……”虺圆满笑得一颠一颠的,想必背上的司马佳也感受到了,“当官的,我也见过,我只知道他们对上要阿谀奉承,对下要敷衍应付,大小琐事,每日周旋,上下打点,焦头烂额。做个清官吧,那点俸禄实在不够用;收了贿赂吧,又担惊受怕……在我看来痛苦得很,哪比得上田野人家逍遥自在?却没想到你们读书人日日刻苦,竟是为了去干这个苦差事,好笑好笑,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