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宋夫人这才停下手上的动作，一双已经被鲜血染得猩红的眼睛看向云清歌。
从宋良仁的尸身上下来，宋夫人手里拿着刀，缓缓朝着云清歌的方向走去。
君玄墨剑眉轻拧，直接护在了云清歌的身前，“宋夫人，不要把云家的仇恨延续到局外人身上。”
宋夫人呆滞地看着君玄墨强健有力的手臂，缓缓抬起手，沾满污血与碎肉的匕首闪烁着锋芒。
就在云清歌以为宋夫人要对君玄墨出手时，宋夫人却将剑尖直指向自己的右眼，狠狠地捅进右边眼窝里。
嗤——
原本沾满血迹的脸上，此刻宛若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鬼，鲜血蜿蜒而下，凄惨渗人。
“啊！”
君子衿心里最后一丝防线被击破，尖叫着躲进沉影的怀里，吓得沉影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
宋夫人麻木的脸上似感不到丝毫疼痛，手上用力将自己的眼珠子挑了出来。
“水月花镜，早就碎了。”
嘶哑的声音响起，在清凉的夜里格外渗人，“在我看着他纳妾进门的那一晚，就已经碎了。”
云清歌眉头紧皱，看着宋夫人悲凉的身影，心底一股悲怆之感油然而生。
“镜花水月，虚幻泡影。”宋夫人脸上浮现一抹凄惨的笑容，“水月花镜由爱而生，呈现世间无数虚妄，当爱消逝破灭，水月花镜自然就碎了。”
世人皆知宋家水月花镜在战场上所向披靡，殊不知，水月花镜从来不是宋家之物，而是她嫁到宋家被冠以宋家之姓后，水月花镜这才成了宋家的荣耀。
云清歌犹豫地看向君玄墨，根据《九天玄灵诀》记载，水月花镜可是欺天瞒地的至宝。
如果没有水月花镜，要想找到其他的神器代替，只怕是难于上青天。
“有修复的可能吗？”云清歌有些不甘心，直接问道。
“有。”宋夫人将匕首上的眼睛珠子取下，破碎的眼珠开始湮灭，空气中竟然隐隐泛着一股神秘强大恐怖灵力波动！
她抬起手指，越过君玄墨的手臂，在云清歌的眉间处处画下一抹血痕，空气中恐怖灵力宛若有了灵智，直朝着云清歌的右眼而去。
云清歌那双赤色血眸里闪过一道流光，紧接着只觉得右眼有些不适，瞳仁一阵刺痛。
眨了眨眼后，刺痛感立即消失。
宋夫人定定地看着云清歌右眼，“人生四喜，缺一不可。”
云清歌微愣，人生四喜，应该就是久旱甘霖，他乡故知，洞房花烛，金榜题名。
但是具体怎么运用呢？难道要她经历这人生四喜，水月花镜才会破镜重圆？
天啊，怎么会这么复杂，九天玄灵诀上面从来没有记载啊？
宋夫人看了一眼驱煞阵法内，只剩人头蜘蛛虎视眈眈，宋兰儿的尸身不过须臾片刻，就已经被完全吞噬，又是两行血泪蜿蜒而下……
她唯一剩下的眼眸看向天边，太阳初升，霞光满天，如诗如画。
只可惜，她的兰儿再也不见这般美轮美奂的景色……
她脚下没有停顿，朝着宋家大门的方向走去。
“宋夫人？”云清歌心底还有许多疑问，却终究没有说出口，仅仅问了一句，“你打算去哪？”
她杀了当朝太尉，朝廷是不会放过她的。
宋夫人的背影停顿，嘶哑的嗓音响起，“为我的兰儿祈福……下辈子，一定要投生在一个有爹疼，有娘爱的人家。”
她当然知道，朝廷里的人都是什么嘴脸。
她只是想在有限的时间里，享受一下不受宋家的约束的日子，用所剩无几的余生，替她的兰儿祈求一个好归宿。
老天爷啊，开开眼吧，下辈子对兰儿好一些吧……
云清歌看着宋夫人离去的背影有些惆怅，她辗转两世都无父无母，二叔二婶又虚伪至极，让她无法感知到虚如飘渺的亲情。
可是见着宋夫人的模样，她的心里竟然有些抽痛……
宋夫人走了，现在只剩下阵法中的人头蜘蛛还没有解决。
云清歌手指摩挲着下巴，目光缓缓看向躲在沉影背后的君子衿，语气里带着些许笑意，“杀了还怪浪费的，小公主，要不这人头蜘蛛给你带回去做宠物吧？”
君子衿微愣，随即发出尖锐爆鸣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