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是薄姬不信昌平长公主是故意的,就连宣室殿里的晁错听了,也是感叹老天没眼,居然让昌平长公主被扯了进来,而且还被受申屠嘉的请求入宫告状。
前来报信的属官可是苦着张脸,就差给晁错跪下了:“昌平长公主已经带着丞相府的西曹去了长信宫,而长信宫卫尉李广也受太皇太后之命去请奉常和廷尉入宫,眼下……已经快到了。“
晁错闻言闭上了眼睛,要不是在宣室殿内,估计会随手找个东西一砸。
他是了解申屠嘉的。
老丞相再怎么固执生气也会为了维护皇帝,不让此事扩大而在私底下去找刘启告状,顺带把内史府衙上下偷偷收拾顿。这也是晁错能借题发挥,气死申屠嘉的底气所在。
为此,刘启还跟中郎将郅都和长信宫卫尉李广打过招呼,让他们拦住丞相府的属官,避免惊扰到两宫太后。
可谁料到申屠嘉派进宫的不是丞相府属官,而是昌平长公主。
直接打了郅都和李广一个措手不及。
眼下刘启还在上林苑,要是薄姬这时把晁错叫过去,借着高庙的事将晁错当场杖杀也是合情合理的,甚至等刘启回来后还得向大母请罪,然后给晁错安个恶名。
眼下还有谁能救他?
总得熬到皇帝回来,避免长信宫的两位对他下手。
“去,派人给馆陶长公主和轵侯送份大礼,就说我晁错已到危急存亡之际,请求他们出手相助,来日必将登门拜访,叩谢大恩。”权衡利弊后,晁错立刻吩咐属下去请救兵,然后求中郎将郅都派人将皇帝请回来。
“公这次……可是惹了大祸。”郅都一脸苦笑道:“希望轵侯和馆陶长公主能劝住太皇太后和太后,否则……”
“否则我晁错,就是汉室法家的千古罪人。”已经预想到最坏情况的晁错苦笑道:“那时别说是皇帝救不了我,连我的老师恢公,也要与我一刀两断,来保我法家的名声不被玷污。”
而在宣室殿里惶恐不安时,刘瑞借太皇太后之令请来尚书令和尚书仆射,由昌平长公主作证,确定与宗庙之事有关的库房里没有与晁错相关的副本后,将这几人的口供录于布上,在场的每个人都签字画押,作为佐证。
薄戎奴身为太皇太后的侄子,虽然在父亲死后逐渐消沉,可是有先帝的偏心在那儿,因此得了吕氏在关中的豪宅,小日子过得那叫一个枯燥无味。
好在刘瑞出生后,薄家又一个仰卧起坐地准备搞事。只是鉴于这几代的资质有点平庸,所以在权衡利弊后,刘瑞也不指望母家像开挂的卫家那样连出两个ssr,只求他们老实当个富贵闲人,偶尔进场打打辅助。
而当郅都的手下找上门时,薄戎奴正好胜心上头地打着麻将,手边垒着一堆铜钱,偶尔还会心情很好地抓一把递给过来倒水的仆人,显然是手气极好,心情不错。
“轵侯大人,中郎将大人有事要转告您,可否借一步说话?”郅都的手下风尘仆仆地进来,恭恭敬敬地行礼后也没功夫寒暄几句,直截了当道:“事从紧急,还望轵侯大人与各位恕罪。”
被薄戎奴邀来的大都是纨绔子弟,虽然堕了先祖之名,但是还有基本的眼色,于是对薄戎奴留下一句“改日再战”后便识趣地离开。
没了无关紧要的人,郅都的手下先是解释了下宫里的情况,然后强调了皇帝从上林苑赶回宫,于是想请轵侯进宫劝住太皇太后,不让太皇太后在暴怒下砍了晁错的脑袋。
“这事不找皇后和公子瑞?找我一个没用的老头。”话是这么说,可薄戎奴并未耽搁地上了郅都准备的马车,路上还给郅都的手下打了个预防针:“我不一定能劝得住太皇太后,所以……”
薄戎奴故意停顿了下,丢出一个“办砸了不许怪我!”的眼神。
眼下的晁错等人已经无路可退了,自是不会强求太多:“人各有命。轵侯大人尽力便行。”
“至少得拖到陛下回宫。”
与此同时,长信宫里,薄姬本想将晁错压来,可是未央宫卫尉传话说内史府衙的人奉丞相之命把晁错给请了回去,估计是要悄咪咪地平息这事,所以薄姬也就作罢,只得看向回来复命的昌平长公主和刘瑞,冷冷道:“奉常和廷尉留下回话,你们去内史府衙替孤问问,他晁错……”
想到这事肯定是有皇帝的影子,而且当着奉常廷尉的面,她也不能毫无遮拦的去揭皇帝的短,只能咽下这口恶气,再次捶了捶面前的桌案。
而在刘瑞与昌平长公主离开后,长信詹事低头凑到薄姬耳边悄悄说道:“太后,馆陶长公主和轵侯求见,您看……“
“哼!这时求见,真当孤是傻子?”薄姬知道这两位肯定是过来求情,但也不想此事越闹越大,于是安排窦太后回去接见紧急入宫的馆陶长公主和轵侯,顺带让长信卫尉李广给中郎将郅都带句话,提醒他要是再把无关紧要的人给扯进来,她就亲自摘了郅都的脑袋。
出宫的刘瑞从袖子里拿出那张可以证明刘启并未下诏动高庙外墙的丝绢,看得昌平长公主那叫一个惴惴不安:“咱们背着太皇太后弄这个合适吗?”
刚才在长信宫里,刘瑞可没有把这玩意交给太皇太后,只是说了“如有必要,孙儿可以证实这些。”
刘瑞明白昌平长公主的顾虑,反问道:“廷尉奉常都在长信宫里,侄儿总不能当面交给太皇太后吧!”
况且他还要借此要挟晁错呢!要是真给薄姬呈上,他就没了晁错的把柄,这番算计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