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面又走来个身材窈窕面容秀气的宫女,此时她柳眉倒竖,扯着嗓子开始训斥年若薇。
“你若用不惯这黑炭就回上房住去,矫情!”
此时又疾步走进来两个娇俏的小宫女,年若薇被四个小宫女围堵到角落,被她们不断奚落。
年若薇初来乍到,开始还客客气气,可那几个宫女却咄咄逼人,她终于忍无可忍,于是假装剧烈咳嗽起来。
“咳咳咳!对不住各位,我只是染了风寒,怕屋内不通风,会将病症传染给你们,咳咳咳咳…”
年若薇又捂着嘴撕心裂肺咳嗽起来,那几个宫女霎时慌了神,纷纷起身去开窗。
此时被众人称为翠翘姐姐的宫女,忽而走到年若薇面前,开始用鄙夷的眼光上下打量年若薇。
“你就是那狐媚子吧,昨夜你在四阿哥屋里闹腾的动静还真大,大半夜我还起来烧了好几回热水!”
见年若薇不理她,翠翘转身又与姐妹们揶揄起小道消息。
“你们听说了吗,方才内务府来收这狐媚子的落红帕子,竟被四阿哥给赶了出来。”
“恐怕她早已是残花败柳之身,又如何能有落红?难怪今日四阿哥将她打发到外间来。”
年若薇不咸不淡哦了一声,仿佛是在听旁人的故事。
见一拳打在棉花上,几个宫女面面相觑,又开始嘲讽她没脸没皮。
年若薇已经习惯了紫禁城里奴才们之间的蝇营狗苟,她不屑理会,径直来到自己的床榻,掀开被子准备入睡,可指尖却触到一片湿润。
她顿时怒不可遏,转身朝着那几个还在幸灾乐祸的小宫女怒喝道:“是谁将我的被褥打湿的?”
“我们怎么知道?兴许是你自己不检点,与野男人媾和之时弄湿的呢?”带头挑事的翠翘开口就是污言秽语。
年若薇忍无可忍,拎起放在火炉上的热水壶,一个箭步冲到大通铺前,只听哗啦啦的水声乍然响起,那几个宫女的铺盖全都给热水浇湿。
“既然如此!那大家都别睡了!”她怒喝一声,将空水壶狠狠砸在地上。
“你这贱蹄子!姐妹们,我们和她拼了!”四个宫女气急败坏冲向年若薇。
女人之间的争斗往往最为原始,年若薇本就压着火气,此时更是下狠手,战斗力爆棚。
只要能赢,她甚至不惜用嘴咬,用脚踢,用指甲挠人,那几个宫女也是如此,五人顿时陷入厮打中。
得到消息的掌事宫女若欣姗姗来迟,命几个大力太监,将还在扭打的五人拽开。
苏培盛也得到奴才闹腾的消息,他赶来之时,正看见年糕在扶歪掉的旗头。
此时年糕的样子狼狈至极,她的衣衫都被撕扯的稀烂,甚至能看见里衣,她脸上还有许多条纵横交错的指痕。
另外四个宫女也没好到哪儿去,一个个都鼻青脸肿的,比年糕的伤势重多了。
看到老熟人苏培盛,年若薇有些尴尬的低头不语。
“苏公公,若欣姑姑,这年氏才来第一日,就将我们的被褥都用开水淋湿了,实在欺人太甚。”
几个宫女开始轮番告状,年若薇始终垂头不语,不想再争辩半分。
五人被严厉训斥了一顿,又被罚俸禄半年,这件事才勉强平息。
苏培盛又将年糕叫到偏殿里,语重心长,劝她向四阿哥服软。
“你瞧瞧你离开四阿哥过得多不如意,你若愿意说几句讨好的话,爷定会心软,让你重新回来伺候。”
“可我不愿,苏哥哥,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可我觉得这样活着才有意思。”年若薇朝苏培盛福了福身子,转身离开。
路过前院小花园之时,她竟看见四阿哥在练剑。
四阿哥练剑的地方,是通往后殿的必经之路,年若薇簇足难前,此刻手里抓着熟鸡蛋,有些无措的在脸上胡乱滚着。
不经意间,鸡蛋滚过她脸颊上的指痕,她疼的惊呼一声,没成想却惊扰了四阿哥,他冷哼一声,将长剑楔入剑鞘。
“奴婢该死。”年若薇知道她又该下跪求饶了,于是曲膝跪地,连声道歉。
抬眸间,四阿哥竟走到她面前,她装作谨小慎微不敢抬头,只沉默盯着面前的云纹皂靴。
气氛顿时凝滞,四阿哥沉默站在她面前,并未让她起身,她正要再次开口求饶,可四阿哥竟抬腿离开。
可他并未赦免她的罪,她只能继续跪着。
年若薇顿时叫苦不迭,看来今晚只能跪在这冰天雪地中过夜了。
可即便她如此狼狈,但只要远离四阿哥,她依旧觉得心中踏实无比。
书房内,苏培盛正在伺候四阿哥练字,爷从来只写板正规矩的楷书,可今日却写了最讨厌的潦草行书。
四阿哥还时不时抬眸,用余光望向窗外雪夜,苏培盛顺着四阿哥眼神的方向望去,竟看见雪地里跪着一道瘦小身影。
“沐浴更衣。”
苏培盛回过神来,转身就跟着四阿哥离开书房,回屋歇息。
年若薇孑然跪在雪中,今夜风饕雪虐,她跪在寒风中瑟瑟发抖,庆幸今日出门之时带了护膝,否则一双腿都要跪废了。
“年糕儿,你这犟种啊,你服个软不成吗?”苏培盛今夜和柴玉换了班,急急忙忙拎着食盒,又取来厚实的棉袄来。
年若薇颤着手,将苏培盛带来的棉袄裹紧,这才缓过劲来。
“苏苏哥哥,若我能侥幸逃过今夜,你你可否想法子,让我离开乾西四所我愿意去去看守皇陵,死生不再踏入紫禁城半步。”
年若薇艰难溢出这句话,发白的嘴皮子都忍不住颤抖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