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晋,外面的那些流言奴才也听说了,您是不是也怀疑是咱们院里的人漏了风出去?”小喜子率先开口道。
安清赞赏地看了他一眼,确实是个机灵的:“你心中可有怀疑之人?”
“或者说,这院里的人最近可有谁比较异常?”
小喜子沉吟了片刻,回道:“不瞒福晋,方才和翠柳姐姐一同听说了此事,便觉得有异,于是就不动声色去找咱院那守门的小太监聊了聊。”
安清轻点了点头,示意他继续说。
这个去找守门的打听的路子倒是没错,他那边整日人来人往的,也是对这院中情况最熟悉的人。
当然,首先要确定是那小太监是否能脱掉嫌疑。
“奴才同他聊了会,暗暗观察他反应,也并未有什么异样,约摸着能排除他的嫌弃时,奴才便直接询问了起了这几日院中其他人是否有何异于寻常之事,他倒是提供了一条重要的线索。”
“什么线索?”翠柳迫不及待地插话道。
小喜子回道:“他说,前几日有一个大早,他瞧见咱们院里的宫女漫儿从外面回来,神色匆匆的,怀里似是还装着什么东西。”
安清没着急说话,她知道小喜子做事一向妥帖,既然生疑了,便会再进一步去确认的。
小喜子果然没有让她失望,继续说道:“奴才又去打听了一番,有人意外瞧见她突然多了一支做工精细的金钗,这支钗之前大伙儿都未见过,就连她同屋的丹青也没有。”
安清微微颔首,一脸若有所思的神态。
按理说,在这宫里金钗并不是什么稀罕物件,但若是放在一个小宫女身上,却是显得疑点重重了。
她如果没记错的话,这个漫儿是她院里负责针线的宫女之一,之前紫苏那个登记册上记录她内务府下三旗的包衣奴才,家里情况并不算很好。
当然,这并不能排除被主子打赏的可能性,但主子打赏都是有数的,这般突然多出来的贵重物件,可不就惹人怀疑吗。
安清摆了摆手,道:“既如此,便去把人带来问问吧。”
小喜子连忙应下:“是,奴才这就去。”
除了紫苏她们几个近身伺候的,安清这院里的其他人人都在垂花门外的倒座房住着。
今日轮到漫儿休息,不用当差,当小喜子直接带人过去时,漫儿正在屋里关着门捧着那金钗看呢,这下子好了,连搜都不用搜了。
等漫儿被人拖着来到安清面前时,她脸上先是闪过一抹惊慌,但很快便镇定了下来,开始哭着喊冤。
“福晋明鉴,奴婢尽心尽力当差,不知是哪里惹到了小喜子公公,竟被他这般折辱,还请福晋为奴婢做主啊。”
小喜子见她还倒打一耙把他拖下水,气的不行,一把把那金钗丢在了她面前,“说吧,你这金钗到底是哪里来的?”
听到这话,漫儿趴在地上的身子明显僵了下,“这、这是奴婢进宫时奴婢家人给奴婢的,他们觉得奴婢在宫中当差不易,给奴婢傍身用的。”
“既是你进宫时带进来的,那之前为何从没人见过?”小喜子逼问道。
漫儿狡辩道:“奴婢是个没出息的,这般要紧的物件自是要好好藏着才是,怎敢拿出来显摆。”
翠柳见她这般巧舌如簧,顿时气急败坏道:“你少胡扯,你家里是个什么情况,别以为瞒得过咱们。”
酒鬼的爹,痨病的娘,还有个不长进的哥哥,别说给她金钗傍身了,就是银子怕是都没给多少。
“翠柳姐姐这话说的好没道理啊,老话说,破船还有几斤铁呢,怎么说奴婢家里以前也是风光过的,一根金钗倒也不算什么了不得的事吧。”
她口中的风光是指她爷爷那辈,曾在内务府里当过一个小小的管事,只是后来到她爹这辈就没落了,这些紫苏的那个档案册上都有记录。
漫儿堆出一副被冤枉后的委屈表情,“福晋明鉴,奴婢冤枉啊,这金钗真是奴婢家里人给的,奴婢承认,当初进宫嬷嬷检查时,奴婢是有隐匿之罪,并未将其备案在册,但旁的却是如何都不认的。”
见她一口咬定这钗子是她家里人托人带进宫的,安清却突然笑了。
好一个能言善辩、伶牙俐齿的丫头,这么短的时间便想好了对策,是个不简单的。
她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盘,藏匿之罪顶多也就是被退回内务府,她这是仗着自己没有证据奈何不了她什么啊。
“你真不知今日将你带来所谓何事?”安清声音不由带上丝冷意。
漫儿眼神晃了晃,咬紧牙关道:“奴婢愚笨,真的不知,还请福晋明鉴。”
安清静静地盯着,嘴角不由扯了下:“巧了不是,本福晋恰好丢了一根一模一样的金钗,那可是我额娘及笄礼上送我的,这份意义珍贵的很呢。”
漫儿身子僵了下,脸上闪过一抹不知所措的神情。
小喜子突然带人闯进她屋子时,她便猜到事情可能败露了,直到被带到安清被人质问金钗的由来时,她便什么都明白了。
只是,她千算万算没料到安清却不按常理出牌,竟说这钗子是她丢的。
这么一根平平无奇的金钗,福晋可是蒙古王公嫡女,谁会信她的及笄礼会是这个。
但此时信不信已不重要了,若安清一口咬定是,那谁又能……
她不可思议地抬起头,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安清这是要冤死她!
即便是根普通的金钗又如何,当被它赋予了不同的意义,安清要从重处罚她,怕是也没什么可非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