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买右买,在布店反倒买了不少东西,都打成了包裹给她背上。叶青鸢在腰带里取出钱袋,给了一两银子给店小二。她事事留心,看着店小二如何用银戥子秤银、剪银、回找,一一记在心里。
店小二把二分五厘银子找回给她的时候,叶青鸢也就心里有数了,轻声道:“小二哥哥,你这似乎是收少了?我心算过,应该是760个铜钱,合共7分6厘银子才对?”
店小二耳朵根子红了,硬声硬气道:“你买这许多东西,线卷儿送你了!也不值几个钱!往后多照顾小店生意就是!”
叶青鸢忙推辞:“如何使得!你也是打工的,若是东家怪罪,就不好了。”
边说边又数铜板,要把那短了的十文钱补上。店小二死不愿意收,叶青鸢拗不过,看到角落里堆着些破布,就说:“那,那些破布,五十文卖给我了,行不?”
那些破布本来是打算用来做拖把的,店小二道:“你喜欢拿去就好了。不要钱。”
叶青鸢弯腰去搂起那些破布,趁着那店小二没留意,扔下一把钱就跑了出门。
身后似乎传来喊叫声,她也没回头。
一路狂奔到了路口,叶青鸢才减慢了脚步,走出了洪山县,头顶烈日炎炎,看着门外集结等客的牛车群,她有些纠结,要不要花五文钱坐车回去?
“姑娘!姑娘!请留步!”
叶青鸢停下脚步,看着飞奔过来的药童:“你是春和堂的那个小伙计?”
“对对对,姑娘你记性真好!我叫伺药,跟在薛大夫身边的……姑娘,大夫请您到县衙一趟!”
叶青鸢一愣:“请我?干什么?”
伺药小孩子,眉眼一弯,说:“您来了就知道了!”
他竟然一把拉着叶青鸢,就往回跑。叶青鸢猝不及防的,捂住脸上的面纱,跟着他跑。一口气跑了好几个路口,来到了县衙侧门。两个人伸长了脖子在等,叶青鸢只听见伺药大声嚷:“来了来了。”
她还没搞清楚情况,人就被带进了县衙后方一处守卫森严的屋中。
抬头看见穿着细棉布长衫,戴着软璞头的蓄须男人高高在上,叶青鸢就要行礼。还好原身有肌肉记忆,行礼尚算不出错:“民女见过大人。”
下首薛大夫指着她说:“回镇抚大人,她就是刚才给老朽那回血丹的乡下女人。”
叶青鸢大致猜了个差不离,心里惊疑不定:“好个老儿,不是说好了不能暴露我行踪的么?这才转过身呢,就把我给卖了?哼,人心不古,不论时代,人性都这样……”
表面上,还是低眉顺眼的,一副任凭吩咐的乖巧模样。
两道冷电般的目光在她身上扫过,镇抚问:“你叫什么名字?哪里人?为何不以面目示人?”
叶青鸢回道:“民女名叫叶青鸢,乃是红石村人士。民女貌丑,故,以面纱蒙面。”
“有多丑?取下来!”
叶青鸢徐徐取下面纱,在场众人一片哗然!
好几个年轻脸嫩的,冲外面狂吐。
镇抚脸色铁青,生硬地说:“你还是戴上吧!”
叶青鸢依言戴上了面纱,镇抚问她:“那回血丹,你还有多少?怎么卖?你说话老实点,军爷不会亏待你!”
叶青鸢果真老实,说:“回军爷,就一颗,没有了。这是我爹传下来的,已经放了有些年头。其中机缘,刚才已经原原本本地跟薛大夫说过。”
薛大夫这时候也跪地上,说:“回大人,老朽是一句话不敢隐瞒啊!”
镇抚鹰隼般的眼眸,牢牢盯着叶青鸢,一脸不信。叶青鸢坦然回望。
过了好一阵子,镇抚说:“赏!”
那前面带路的小兵低着头,捧着一锭银元宝,奉上给叶青鸢。给薛大夫的更多。
叶青鸢不知怎么回事,不敢接,看向薛大夫。镇抚道:“薛大夫,你来说!”
薛大夫道:“姑娘,你的药入口即灵,那匪首吐了两大口黑血,就醒过来了。接下来好生调理,即可恢复。镇抚大人见此灵丹妙药,起了爱护之心,想要采办更多,这才着伺药追了出来。现在既然没有,也就罢了。这笔泼天富贵,你是没能接下了。可惜,可惜啊!”
叶青鸢却觉得没什么可惜的,保险子这种,她空间里应该还有,有很多的那种。
只不过,现在还不是拿出来的时候。
接了大元宝,她低眉顺眼道:“民女没办法……”
在她装傻充愣下,镇抚和薛大夫都没有起疑心,把叶青鸢放了出来。薛大夫和伺药,跟她一同离开县衙,叶青鸢假装无意识地问:“大夫,这银子,有多少啊?”
薛大夫笑道:“这是二十两银,够你在乡下翻修一回房子的了。你好生收着,仔细外头的坏人抢了去。”
薛大夫自己得了五十两银子的赏银,外加诊金足量给,他觉得是托了叶青鸢的福气,整个人喜气洋洋的。
叶青鸢忙贴肉藏好,薛大夫又告诉她,本地有银号,可以折换银票。不过最少一百两起。薛大夫不过是有口无心,随口带到,叶青鸢却默默记在了心里。
耽误了这些时间,她是真的得坐车回去了,薛大夫有相熟的车夫,他命伺药去唤了车夫,把叶青鸢送回红石村。
马车风驰电掣的就是快,也就是两柱香的功夫,叶青鸢就看到了红石村村口标志物——一块两个人高的大红石。她对伺药道:“你们在这里放下我,我走路回去就好了。不然的话,我坐这么好的马车回来,村里人会说闲话的!”
伺药笑道:“我明白,恨人有笑人无嘛!那就辛苦你了!”
叶青鸢笑眯眯地道:“小哥哥真聪明,谢谢您。来,这是我自己做的草药糖,生津解渴的。送给你。”
她一边下车,嘴里道谢,手里递过去一包薄荷糖。如果她送别的东西,伺药不一定敢接,送糖就不同了。他毫不犹豫地接过去,放了一颗进嘴巴里,眼前一亮:“哇,好浓郁的薄荷香味!唔唔,好甜!”
伺药吃得津津有味的,叶青鸢看他天真无邪的样子,不禁莞尔。
在村口告别了伺药,叶青鸢满载而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