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哥儿,你看着篮子,我看到下面有水芹,我去割几根。”王秀莲说完不等他回应就下去了。
水边常有水芹,这东西春夏都有,这比山里的野菜可好吃的多,从前父母在时,江以宁也能吃到这些,后来就只能买菜种,在小院子里种其他菜。
他继续挖草药,偶尔要停停听听动静,怕王秀莲怀着孕再出事,但等王秀莲上来时,他的小篮子也快满了。
王秀莲脸上带着笑,手里捧着一大把水芹:“宁哥儿,咱们晚上可能添菜了,篮子都满了啊,你可真能干,那咱们先回,还得给二弟做饭。”
“好。”江以宁脸上也带着淡淡的笑。
他们出来时有和萧寒锦说,但读书人哪里会做饭,他们要是回去的晚,只怕对方要饿着了。
虽然王秀莲现对方这两天有点变化,但也不敢太不放在心上,否则他要是告状,那可真是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江以宁显然和她是同样的想法,对有绝对话语权的萧寒锦始终怀有敬畏,因此,当他们回去,看到在灶火堂里走来走去的书生时,心都提起来了。
江以宁还好,王秀莲尤其,她太清楚婆婆李桂兰起火是什么样了!
“二弟饿了?我这就做饭,你快出去,别把衣裳蹭脏了!”王秀莲说着就冲进了灶堂,将沾着土的手胡乱往身上抹了一把,想把他请出去。
只是她刚一转身,就看到灶堂里放着的还在冒热气的煎菜饼,热油还在滋滋作响,只用看的就知道绝对香。
这么多油!
都够家里吃好几天的!
王秀莲震惊又心痛:“你读书人怎么能碰这些,我再捞点咸菜你就着吃,再给你烧点茶水喝。”
“一起吃吧,不用烧水了,茶叶已经喝完了。”萧寒锦看着王秀莲震惊的表情有些无语,扭头看到畏畏缩缩的小哥儿就更心烦,“我回屋吃。”
顾不上震惊,王秀莲赶紧把煎菜饼全都夹到盘子里,又夹了些自家腌的小咸菜,作势就要亲自给他端进屋里。
这一串的动作行如流水,显然平时都做习惯了,萧寒锦不管原主是怎么心安理得让孕妇伺候他,他本人是做不到的。
他接过盘子,只拿了够自己吃的,他算过,除去面前这俩人吃的,还能给其他人也剩下些,昨晚这些他就转身离开了。
王秀莲叹息一声:“娘回来又要生气了。”
江以宁瞬间紧张起来:“会、会打人吗?嫂嫂我不吃这个,我我喝口水就可以!”
“傻不傻,反正都要骂,吃饱了挨骂不是更好吗?”王秀莲眼底带着苦涩,“我也很久不沾荤腥了,幸好大夫说孩子没事。”
“孩子一定会没事的。”江以宁声音细小,却格外有力。
王秀莲笑笑:“吃饭吧。”
菜饼吸饱了油,外皮微焦,里面却软烂香糯,根本不像是野菜和糙面,说是白面都不为过。
江以宁只敢吃了一个,就这一个还是在王秀莲的催促下吃的,他像是做了亏心事一样,整个人都有些不安。
日落西山,家家户户都开始飘烟,萧家也不例外,萧大山和李桂兰带着满身疲惫回来。
江以宁听到动静赶紧站到旁边,又是递草木灰又是递布巾的,殷勤的很。
李桂兰颇为满意的点头:“你别在这站着了,回屋伺候你相公去,让你做啥就做啥,别惹他生气,知道不?”
“是。”江以宁赶紧摸起木棍离开了。
江以宁刚进屋,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就突然听到李桂兰出惊天喊声,嘴里还在不停念叨着某些不堪入耳的字眼。
他的脸瞬间血色尽失,胸口剧烈起伏着,慌乱无助的“看”向萧寒锦,他中午吃了一枚饼子,会挨打吗?
“王秀莲”三个字频频出现,江以宁已经听不到外面在说什么了,他只知道接下来就要轮到他挨骂了。
“怕什么?”萧寒锦拍拍他肩膀,“让开,我去和她说。”
江以宁垂泫欲泣,那双空洞的眼睛在抬眸看他时,瞬间就滚落了两行清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