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一盆盆的血水往外倒,萧永福心都揪在一起了,挺大一糙老爷们,眼眶都是红的。
萧寒锦有心逗他,笑着打趣:“等生出来,大哥往后还有得慌呢。”
蒋亦疏也是没想到,自己来这两天还能看到这些热闹,莫名生出点无措来,只好跟着江以宁在厨房烧热水,不愿去外面露面,觉得不好意思。
“二寒现在还有心情打趣你大哥,也不怕来日-你大哥打趣他。”蒋亦疏哼笑着,将那些礼仪丢到一旁,和他话起家常,“你们准备何时要?”
江以宁像是没听清他在说什么,震惊扭头:“蒋东家说什么?”
“罢了罢了,是我失言,不用?都知晓还得等个两三年,他如今一门心思都是治好你的眼睛,哪里还有多余的心思?”蒋亦疏笑说。
“我不爱听这种话。”江以宁低低说着,似是有些不满。
蒋亦疏诧异扭头,就瞧见他神情纠结,似为难又像喜悦。
他未成家,也甚少接触别家哥儿,自是不懂其中的缠缠绵绵,只觉得这小瞎子有些奇思妙想。
他不禁来了兴趣:“这是为何?你郎君这般待你好,你竟不高兴吗?”
“高兴。”江以宁翘翘唇角,转瞬间便归于平静,他面向热锅出神,“但我眼睛治不好的,我不愿他做那些改变都是为我,我宁愿是为他自己。”
他不需要萧寒锦事事都为自己,对方有真诚待他的心,他已经很满足了。
可这样浓烈的厚爱,会让他迷失自己。
他会想要更多,要萧寒锦的全部,要他的视线只落在自己身上,要他除了自己再没有别人!
蒋亦疏有些诧异他会说出这样的话,言语间不像是乡野瞎子,可见萧寒锦将他教的很好。
他忍不住笑出声,颇为感慨道:“二弟若是听到你这番话,怕是要难过了。”
“他、他不会……”江以宁有些不自然的笑笑。
阿祥和阿瑞一趟趟的送着热水,时间也分秒过去,院子里的王秀莲还是没有生出来,从她的叫声听出嗓子都哑了。
萧寒锦也隐约有些紧张,毕竟他也是头次亲眼目睹这样的事,再者王秀莲平时待他们不错,他自然也希望对方能平安生育。
“娘!秀莲怎么样了?”
伴随着萧永福的喊声,一道细弱的哭声响起,紧接着李桂兰就失魂落魄的出来了。
“怎么会是女儿,怎么能是女儿,这要我怎么在村里抬-起-头……”
萧永福无暇顾及她,也顾不得别人的阻拦,一甩袖子就冲了进去。
王秀莲生了女儿的事,一-夜就传遍了整个万渔村,生男生女本就是天意使然,但李桂兰先前却一直显摆她给王秀莲吃过药,一定会怀男胎。
萧家最近风头正盛,村里人明面上不说什么,但心里总归是嫉妒的,眼下见李桂兰心心念念的孙子变成了不值钱的孙女,一个个都不知道怎么偷着乐呢?
“怎么能是女胎啊!都怪你不好好喝那个药!要是好好喝,肯定能生儿子!我的孙子就这样白白没了!”
李桂兰一晚上都在念叨着这几句话,心不甘情不愿,还时不时摔摔打打的,恨不得叫全村的都听到她的不满。
知道自己生了女儿,王秀莲也怕的很,刚生完眼泪就止不住的掉,还是萧永福一直哄才哄好。
众人忙活了整整一天,都累的不行,夜里烛火一吹就都睡去了,只有萧永福院子里,隐隐约约的烛光亮了一-夜。
王秀莲得做月子,家里活计都指望不上她和萧永福了,所幸现在就是磨面这些活,带过去磨,再拉回来的事。
李桂兰边搬弄面粉,边嚷嚷:“哪家媳妇儿像她这么金贵!红糖鸡蛋吃着,还跟千金小姐似的在床上躺着!我当初生完大郎第二天就下地干活了,她倒好,生个女儿还金贵起来了!”
“娘,你不用帮爹去磨面吗?”萧寒锦走到大院,看着故意去萧永福院子里碎嘴的李桂兰,“爹喜欢跟人闲聊,别把面丢了。”
“杀千刀的萧大山!”李桂兰骂了一声就赶紧追过去了。
院子里陡然变安静,萧寒锦这才稍微松口气,从昨天傍晚到现在,耳朵里一直充斥着李桂兰骂人的声音,听得他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