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之所以用安宁的名义去问,就是想得一个实价。想来你也知道,这山海图若是放在市面上,那可是万两银子!”
顾万蘅紧紧凑在一起的眉毛稀疏了些,可脸上仍有疑虑。
顾老夫人又苦口婆心:
“况且,安宁本就是顾府的当家主母,此事还关系着她外祖家。我以安宁的名义不是理所应当的吗?她如今是顾府主母,你们是夫妻,此事关乎你的前程,我以她的名义有何不妥?”
顾万蘅闻言,心底的波澜渐渐平息。他站直了身子,拱手深深作了一揖,
“母亲大人辛苦,是孩儿浅薄了。”
顾老夫人也眼含热泪,急忙拉起他,两人如此相互偎依着又说了好一会子话。
真真是母慈子孝。
顾万蘅自锦绣堂里出来,花嬷嬷一路送到院子门口,西次间里隐隐传来婴儿的啼哭,花嬷嬷唇角嗫嚅了两下,终是忍不住道:
“您是老身看着长大的,今日老身就拖大,叫您一声蘅哥儿。蘅哥儿,您别怪顾老太太,她如今这么大年纪,要照顾着小四少爷不说,还要操心着一大家子。”
“顾家是后起,每一步都不能行差踏错。顾老太太这些年为了家里的门面也典当了不少东西。此次山海图一事,原本不该顾老太太出面的。如今哥儿求了来,顾老太太也应下了。原本嫁妆就不丰,如今就剩那么几个值钱的玩意,舍不得也是情理之中。”
顾万蘅听着,心里愧疚,放下心里的芥蒂,转身对着花嬷嬷颔首道:“我明白了,嬷嬷这么多年也辛苦了。”
说完,拿着画对着院子又作了一揖。
心里却对林安宁又多了一层埋怨:若不是她百般推脱,他何故要让母亲出面,白白伤了母子情分。
花嬷嬷眼里带着欣慰,直到顾万蘅的身影走远,这才沾了沾眼角回过身去。
——
翌日。
礼部尚书陈大人府上。
顾万蘅将画呈上来,摆在陈大人面前。
“下官偶然得了这幅山海图,听闻陈大人乃个中高手,特特献此图来与陈大人一同欣赏。”
“哦?可是那幅前朝名画山海图?”
顾万蘅微笑点头:“正是!”他拿过一旁的青石雕松下高士图镇纸将画作展开,“陈大人请看。”
陈尚书双眼一亮,急急迎上来,看到画案上果真是山海图,他喉结滚动了一瞬,抚掌大笑着道:“交友莫若万蘅也!”
顾万蘅心下窃喜,面上却无甚表情,只谦逊道:“下官于画作一道上实在能登大雅之堂,还不如献于大人,方得它的价值。”
陈尚书心里暗暗点头,拉着顾万蘅一起探讨着画作。
“这实在是妙啊!山峰陡峭,烟海壮阔,妙极妙极!”陈尚书豪情万丈,指点江山:“就是此处山上的山石勾勒的不太圆润。或是一大憾事。”
顾万蘅眉头一挑,朗声道:“非也!大人请看,此处山石并非勾勒出来,而是以尖而方的笔意居多,皴笔少,此处线条不方不圆,且用笔轻而缓,是为简洁明晰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