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安宁恳求孔夫子给他开小灶,即便说的是太傅的题录,顾明界也不会认真听讲,只会私下汲汲营营去寻找太傅的题。
她要求孔夫子隐瞒题目的出处,并非为了磨练他的性子,只是想让顾明界眼睁睁看着本该好好学习就唾手可得的东西,却聪明反被聪明误,那时的悔恨懊恼却又无能为力后悔莫及的感觉,能时时折磨他,成为一生的梦魇。
只有让他亲自品尝一次失败,才够疼!够痛!够痛彻心扉!
林安宁吸了口气,素手芊芊,拿起桌案上的“稳”字放在迎面前,轻轻吹了吹。
——
银月高悬,给寂静的黑夜披上一层烟纱。
尚书府门口,随着一声高昂的“吁——”声,停下一辆惟青幕的马车。
顾万蘅未等马车停稳便径直撩开帘子跳了下来。他步伐轻快,随即想到什么,回头对着车夫眉头一扬,道:“赏!”
车夫受宠若惊,立马跪下来谢恩,可再抬头时,已不见顾万蘅的身影,他心下暗喜,只恳求主子们这样心情不错的时候多来几次,他们也好跟着受点恩惠。
顾万蘅一路畅通无阻,他准备去后院给母亲报喜。
今日陈尚书连连夸赞了他,又暗示他年轻有为,前途无量。想来此次升迁一事已是板上钉钉,只差朝堂的升迁旨意下达了。
随即他又想着,前段时日他出京良久,未和知己同僚们好好聚聚畅饮一番,叙叙旧情。此次升迁是个好时机,不可以大办,但能小办几桌,到时候邀请他们小酌一杯,想来也不会太过惹眼。
如此,他的升迁之路定会稳步直上。
顾万蘅加大了步伐,可刚跨进后院,就听着两个看角门的婆子在一旁唠嗑,说的慷慨激昂吐沫横飞:
“小小姐顶撞嫡母,你可听说了?这么小就对夫人如此出言不逊,长大了还得了?”
“可不是!这继女就是比不上亲生的,夫人平日里对他们多好,这不,一生气竟然还出言顶撞,说她是庶女。”
“再是庶女,那也是侯府家的庶女,给人当正头大娘子都绰绰有余,哪里要受一个继女的窝囊气!”
顾万蘅眉头一皱,驻足停顿听了一会儿,脸色渐渐沉了下来。
原本想要去顾老太太院子里,此刻脚尖一转,向着清风苑而去。
清风苑里灯火通明,里面传来柳芸娘耐心的纠正之声:“手腕端正高悬,下笔要有力,力道汇集在笔尖……”
顾万蘅眉头微微一挑,推开门,就看到柳芸娘站在婉姐儿身后,正在辅导她练字。
听到门被推开的声音,两人回过头,柳芸娘眼神里带着欣喜,顾明婉却小脸苍白。
“婉姐儿怎的还在这里?”
柳芸娘起身,向顾万蘅走来,双手自然而然上前替顾万蘅解开胸口的披风系带,像贤惠的妻子一般。嘴里接着他的话头:
“婉姐儿睡不着,我让她练几个大字静静心。”
顾万蘅并没有让,只抬眼看向柳芸娘身后的顾明婉,眸色渐渐变冷,斟酌着字眼想要训诫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