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杏自己坐一顶,连子心和沈氏坐一顶。
轿夫的脚程快上许多,不到半个时辰就已经来到了暮苍堂。
加上之前做甜品耽搁的半个多时辰,她们到暮苍堂时不算晚,但今儿要来的人也早到了。
连子心一下轿,就看到了大院门口停着的十来顶软轿。
她有些傻眼,这是什么情况?这数一数得有多少人?不会都是特意来瞧热闹的吧?
银杏偷着瞧了她的样子,忍不住轻轻笑起来,故意说道:“哟,这人可都来了呢。八小姐你可不知道,你和三小姐要给老太太做甜品的事儿,不知怎的就在府中宣扬开了,各房的主子们今儿也都得空,便一大早来给老太太请安,借机要瞧瞧你们这事儿。”
连子心从这话中听出了一些信息,心中倒也定了,但面上仍浮现些许无措和恓惶之色:“这可如何是好……本是一件小事儿,怎会就传得这般大了?”
银杏笑着拍拍她的手,抚慰道:“八小姐无需紧张,这来的也不是外人,都是自家人,没人当什么比试看的,只是闲来无事,瞧瞧你们这些姐儿的厨艺功夫罢了。”
跟着银杏步入院子,走的却是和上回不同的方向,只是沿路的景致差不多质朴素净罢了。
绕过一个水塘和蛮子门,又走过一个抄手游廊,便看到了一间大屋。
这屋子是正堂,比上回那间偏厅要宽敞气派的多,门窗廊柱都好些是描金绘彩的。
一进门,就瞧见邱氏端坐在正对门的主位上,金漆木雕花椅,一旁是一张光亮鲜丽的红木八仙桌,上头搁着一杯茶和两盘小糕点。
而顺势看下来,她的左右两边两排笔直着排放了好些矮背宽椅,每两把椅子之间就隔一个小小的海棠雕漆如意方几,每个方几上也都摆着鲜果点心。
最重要的是,这些座椅上,几乎坐满了人。
沈氏看了一眼,手心都出了汗,蚊子般的嘀咕:“我的娘啊,这是要做甚?咋来了这么多人?”
勿怪沈氏大惊小怪,只是这阵仗,确实有些不符行情的大。
这一眼看去,右手边的,那个穿一身芙蓉色银丝绣花窄袄,三十岁出头,容颜俏丽但神色刻薄的妇人,是三房的婶母云氏,也就是连子兰的母亲。
亲娘都来了,连子兰又怎能不到?
此外还有两个打扮得异常俏丽的女子,虽比云氏年轻漂亮,可那风范一比,就不够看的,明显就是姨娘出身。
这三房一来就来了四人,真是奔着瞧戏来了?
不过别说三房,这四房不也来了好几个?连子如和她的姨娘柳氏,另一个姨娘刘氏和连家的最小的少爷,还由奶娘抱在怀里呢就来凑热闹了,也真是够操心的。
当然,这些充其量就是虾兵蟹将,分量最重的还是左边这一位!
四十多岁的年纪,瘦长脸,虽蓄了短短的髭须,可整张脸给人的感觉却是斯文白净。一双狭长的狐狸眼,目光透着精明,身量不高大,穿着一身玄色刻丝松纹的长袍,看着甚至有些文弱,完全不是一个厨子的模样。
他的相貌虽有些普通,可周身的气质却不算普通,不怒自威,瞧着似乎圆润亲和,可就是让人不太敢接近,透着商贾的世故精明劲儿,可又给人处事沉稳的感觉。
简单点说,就是这是一个让人一眼瞧不透的人。
这何许人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