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桂夸张地捂住嘴巴:“奴婢日夜伺候在侧,竟不知王后写了这般多家书?”
聂柔恼了,佯怒着命半夏将她带走:“替本宫堵了她的嘴,喋喋不休的!”
苍鸣接过信,细致地用牛皮纸封好,又接过一个小包袱,里头装的是换洗的里衣和鞋袜。
“叫王上多加小心。”聂柔看着苍鸣,千言万语只汇作这一句叮嘱。
苍鸣恭谨地应下,转身便策马离开了。
屋子里的婢子们识趣地退下,任由聂柔一人倚在美人榻上,慢条斯理地翻开那些信件。
有的信落款在他离开的那一日,他写“还未出万晋,便思念夫人……”
有的信写在他攻城之前,他信誓旦旦道“朕一定要将他们城里的宝贝都搜刮给夫人!”
有的信边缘沾了些许粉红色,他委屈巴巴地说“受了点小伤,想夫人了……”
……
聂柔看得哭笑不得,珍而重之地将它们压在枕下,拿出薄薄的花笺,写着孩儿的胎动、祝婆婆待她亲和、沈双鲤似乎瞧上了那个愣头愣脑的赫连海日……
周郁川刚攻下一城,正坐在草垛子上擦着汗,将花笺瞧了又瞧,去信一封怒骂赫连海日:
“不好好保护王后,净想着风花雪月娶媳妇儿?”
赫连海日一脸莫名,只好离天山那个活泼的族长妹妹更远一点儿。
沈双鲤气闷不已,转而求起了聂柔:“王后娘娘,您身边的那个侍卫生得威武,赐给鲤儿做夫婿好不好?”
聂柔正坐在廊下,踢踏着双腿,看蝴蝶在脚下乱飞。
“鲤儿姑娘真喜欢他?”聂柔有些好奇,赫连海日看着可是对沈双鲤有些避之唯恐不及的样子。
沈双鲤满面羞红:“赫连大哥完全符合鲤儿心中对夫婿的想象……”
“不过我还是亲自问问他,愿不愿意娶我吧……”
只是聂柔没想到,沈双鲤的作风和沈相宜如出一辙,当晚便把赫连海日骗去了花谷里……
待赫连海日将沈宗捆绑起来,聂柔才问道:“王上不是命你保护婉公主么?”
“你既然出现在此处,婉公主又在何处?”
赫连海日办事稳重,倒不像是会丢下婉儿到处乱跑的人。
“苍北堂主得知北狄异动,提前请示了王上,命属下先护送婉公主到天山来……”
“母后,儿臣在这。”同样打扮潦草的贺婉,从矮墙下的一个狗洞钻了进来。
往日金尊玉贵的公主殿下,不过穿了身棉布短打,秀乱糟糟似鸡窝似的,每根丝儿都有自己的想法。
赫连海日颇为不好意思地骚了骚后脑勺:“因为情况紧急,又不能太过张扬,属下便只带了婉公主一人过来……”
聂柔:……还真是够低调的……
他们俩是混在人家的草垛子里过来的吧……
聂柔吩咐婢子们打水给贺婉沐浴更衣,领着她在自己的厢房歇下。
贺婉一双眼睛亮晶晶的,丝毫不见在王庭中拘束的模样。
“母后,来天山可真好玩儿!”贺婉亲昵地抱着聂柔的胳膊,“婉儿和赫连叔叔骑过马也骑过牛,还钻进卖炭翁的篓子里避开官兵的搜查……”
小小的人儿说得眉飞色舞。
聂柔伸手摸了摸贺婉晒成小麦色的脸蛋儿,心头微动,兴许这丫头更适合在民间过日子?
王庭里规矩繁多,又无趣得很,不如在民间自在快活。
“等你长大些,父王和母后给你修一座公主府,这样你就可以常常出王庭玩儿了,好不好?”
这样也不错,贺婉正要答应下来,却不知想到了什么,抿着唇儿摇了摇头。
聂柔困顿地闭上眼睛,没有瞧见小小的人儿眸中的坚定。
一觉醒来,聂柔便对上了丹桂委屈巴巴的眼神。
“娘娘如今不信重奴婢了,连半夜偷溜这种事都不告诉奴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