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序轻轻抽出还在燃烧的柴禾埋进旁边的沙子里,好心提醒道:“对呀,我们要把那些买回来的布卖掉啊。”
墩墩看着乌榆和梁峰两人一趟接一趟把布匹搬上车,又看着守在车旁边的冯淮把布匹摞好,总算想起他们明天要去那里了。
他小心翼翼道:“那……叔叔去么?”
文序把药汁倒碗里,褐色的药汁散发着无法忽视的酸涩苦味,堪堪装满一只粗瓷碗,听到小家伙的询问,青年开口否认:“这次不能哦,他还要忙军营里的事,这是他的工作。”
墩墩不死心追问:“那我们什么时候去呀?”
“等你的小青菜长大吧。”文序道,“到时候咱们一家去看看江城的庙会,顺便去送个年礼。”
有了巡抚夫人这层关系,他总要去走动一下,不然日后出了事,找上门人家也不会帮。
文序正要端着碗进屋,身后已经传来了轮椅滚动的声音,一只骨节修长的手掌伸了过来:“给我吧。”
文序二话不说把碗递过去,紧接着起身朝后院走去:“你喝完把碗放厨房,我去找乌榆看看耳洞能不能遮。”
看着青年落荒而逃的背景,男人眸色渐深,已经三天了。
自家夫郎好像察觉到露了马脚,这几天对他避而不见,不止吃饭的时候心不在焉,连睡觉都是他沐浴出来后,对方已经闭上了眼。
平日里什么都不怕,连江城巡抚府都敢靠过去,怎么如今像只小鹌鹑似的,一有风吹草动就立刻缩脑袋装死?
对于自家夫君的疑惑,文序一概不知,他去后院看了一眼,乌榆和梁峰的动作很快,已经把布匹搬得差不多了。
除去之前林絮娘捎话让留的两匹丝绸外,其他的都被装到了外面的马车上,整整五大车。
“搬完后记得遮好马车,不然下雨弄湿就遭了。”
“王夫放心。”
文序让乌榆看了下耳洞,乌榆十分肯定地说能遮,还拿出一小片类似皮肤的东西当场给他粘上,文序跑回房间照镜子的时候,果然看不出耳朵上还有个洞了。
事情解决了,文序在二进的院子里走来走去,也不知道还能干什么,走去前院,墩墩已经拉着青石去给小菜地浇水了,顾明野拿着一本书在旁边看。
这个场景有些奇怪,但是文序想不出哪里不对,索性拿上银子出门买菜。
他刚走过几户人家,其中一道门就打开了,是个穿着青衿的男子,对方看到他,还点头打了个招呼:“王公子。”
文序:“?”
“你认错人了。”
对方也有些诧异:“咱们街里邻居的,不必这么防备吧?这条街上大部分都是学堂的学子,王公子不必如此忌惮。”
这不是防不防备的问题,文序完全不知道对方为什么叫他王公子,他直接问了出来。
“前不久你们回家,我当时正好在院中晒书,听到你家人唤你名字。”这位学子也怕自己误会了,不确定道:“你的名字应该叫王福对吧?”
神特么王福,文序总算知道了,从临城回来的那天他堵在门口,冯淮和梁峰进不去,在外面叫他时候被这位邻居听到了。
文序尴尬笑了两声:“嗯嗯,你贵姓?”
解释是不知道怎么解释的,也没必要解释什么,反正明年他们就离开伏峰县了,这辈子还能不能再见都是个问号。
“在下姓余,名学,在县里的鸡鸣学堂修学。”男子拢手一笑,“王公子好像经常外出,家中人有事的话尽可找我帮忙。”
别人一番好意,文序也不拒绝,拱手行了个礼:“那就谢谢余公子了。”
两人寒暄几句,余学要去学堂,文序也要去逛街,这场莫名开启的邻里互动谈话才就此结束,至少文序是这样觉得的。
直到晚上,文序闲着没事做好饭菜后,大门被人敲响,梁峰去开门,带着余学走了进来,对方手上还拎着一个小食盒。
“今晚家里炖了些猪蹄,我拿点来给王公子和你的家人尝尝。”
一时间,院子里的人视线都移到了余学身上,顾明野淡淡笑道:“夫郎,这位是……?”
“王……”余学惊疑不定地看向文序,这是位哥儿?
他的视线不由自主看向青年的耳垂,文序尴尬地抬手捻了捻,残留的水湿润了耳垂,覆在上面的东西被搓下来,露出一个微微泛红的耳洞。
“不好意思啊余公子,我出门在外,夫君不放心,所以才……”
“哦,哦,理解,理解。”余学连连点头,“我还以为王公子是刚刚搬来的学子,还想着可以交流一下学问。”
“所以您夫君才是来求学的学子?”
他把食盒塞到梁峰手上,“这个你们尝尝,我家厨师做的还不错。”
话音刚落就转身仓惶出门,留下院子里面面相觑的人。
枭王嘴角微弯:“不愧是本王的夫郎,出去逛街都能认识一位未来栋梁。”
文序瞪了他一眼:“少阴阳怪气没事找事,邻里之间送个菜有什么奇怪的,梁峰你跟我过来装点菜给人送回去。”
别人都主动送过来了,他们不回点什么说不过去。
梁峰眼观鼻口观心,低低应了一声,压根不敢去看另一边的主子,提着食盒跟着文序进了厨房。
顾明野轻呵一声,带着墩墩进了偏厅等待吃饭。
文序把食盒里的猪蹄倒出来,洗干净碗后,把自己做的豉油鸡分了一些装进去,然后才让梁峰把食盒送回去。
青石和冯淮帮他把饭菜端去偏厅,菜上完后冯淮就躲出去找梁峰了,青石默默吃饭,偶尔给墩墩夹个菜,眼睛一点也不敢朝公子那边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