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公子立刻道:“我也买几匹,早就看罗家那两个哥儿不顺眼了,罗家商行的绸缎都是先给罗家人挑,剩下的才放到铺子卖给我们,我才不想捡对方挑剩下的。”
有人起了头,其他人也陆陆续续买了几匹,银票跟不值钱一样被人送过来,文序面上无奈,却动作极快地让冯淮把客人挑选的布匹包好送出去。
有些人家里和罗家有生意往来,或者靠着罗家才能把生意做下去,所以在其他人挑选的时候,便找了个理由先离开了。
文序让梁峰把人送到门外,再回来时梁峰已经手握一沓银票,“少爷,这是定金。”
文序笑着叮嘱:“叫个人把那些公子小姐看上的布料送过去,记得收尾款。”
梁峰点头,立刻去安排,其他装成随从的暗卫也行动起来,分出三个人去送货,直到过了午时,来的人才少一些。
文序一张张数着银票和零散银子,不由感叹倒买倒卖带来的暴利,如今布料还剩三大箱子,当初在中州花出去的布料钱就已经回本了。
明明乘船的话,辽风府离中州才一个月的距离,偏偏中州产的绫罗绸缎几乎不在辽风府出现,某些时候垄断也是他们小商人的致富路啊。
文序让梁峰去叫墩墩他们回来吃饭,他则闲着没事,和冯淮一起把院中的布匹收起来。
“少爷,你怎么知道……”
冯淮想问文序怎么知道一定会有人买又觉得不太对,想问怎么知道扔个箱子就一定能把布料卖出去,还是觉得不太对,一向自觉比梁峰有学问的冯淮第一次无法精准问出问题核心。
“罗家也没有我想的那么厉害嘛。”文序像是知道他要问什么,笑眯眯道,“我还以为有了罗家的威慑,那些人真的不敢买呢。”
到底是家中娇养的哥儿女子,不接手家中生意,行事多了几分意气,但凡今天来的是她们父兄,估计都不会这么干脆利落定下那么多布匹。
“那您刚才说不打算在辽风府卖是为什么?”冯淮奇怪道,难道到时候真的要跑去越鲤府卖?
越鲤府和辽风府的距离可不是一个月水路能比的,还得转一个月山路呢!
“就得这么说他们才着急啊。”文序合上箱子拍了拍手,“当一件人人想要又买不到的东西出现,人们本来就有了想购买的欲望,一听这东西还不是要在这边卖的,指不定什么时候就启程了,原本顾及罗家的人,也会在利益冲突下选择自己想要的。”
响应罗家的号召那叫以和为贵,和自身利益没有什么冲突,可是事后罗家的人一身绫罗绸缎,其他家的人能买的都是罗家挑剩下的,时间久了,这利益冲突就出来了。
不过文序不太明白的是,罗家为什么要这么做。辽风府巡抚不管,是因为阻断南北交易,能间接为家族科考的子弟减少对手,那罗家呢?总不能罗家也是这么想的吧?
他问出口后,冯淮沉思片刻,谨慎道:“或许是为了皇商名号一事。”
文序有些好奇:“罗家的皇商名号是什么时候丢的?”
就他听到的版本,有两年前,有三年前,还有一年前的,但是就是没有一个准确的说法,只知道伏峰县的学子说墨锭价格是从两年前开始稳步上涨的。
冯淮沉吟片刻:“大盛皇商有一年一换,也有三年一换,全看当时皇家是否有什么盛事,属下还真不知道这辽风府罗家是哪一年的皇商。”
如果今年是皇上或者太后的整寿,需要办寿宴的话,那皇商肯定会换一批,这样才好收商人的供奉。
如果皇上要在某地兴建行宫,户部也会换一批皇商,看谁给的孝敬多就选谁。
皇商这个名号可以是一家人世世代代都能拥有,也可以是仅此一次的名号,端看商人给不给得起皇家想要的东西了。
文序吩咐道:“你去查一查,看有没有准确的时间。”
冯淮心里一咯噔:“您是怀疑……?”
“如果是前朝的皇商被夺了名号,却以此为由使得一地物价上涨,甚至影响到本朝学子求学……”文序笑了笑,没有再说下去。
但这短短两句猜测如果是真的,罗家被满门抄斩都不足为奇。
冯淮神情一凛,立刻叫来一个暗卫去查,“……如果打听不到,就穿信回上京城,让和管家去户部查查。”
暗卫领命而去,一旁的文序不动声色喝了口茶,看来自家夫君还是有些人脉的嘛,手下想去户部查名册就能查,怎么还天天跟他装得一副弱小无助又隐忍的模样?
另一边,梁峰在驿站外的主街寻找到跟着墩墩的暗卫,两人简短交流了几句。
“小主子出来这么久都干什么了?”
“带着小厮吃喝玩乐。”
“吃喝玩乐?”
暗卫一板一眼道:“吃了玉米馍馍,小主子觉得喇嗓子,又吃了米糕,觉得噎,喝了玉米须水,觉得甜,连喝两杯。后面拉着青石去看了会杂耍,和其他小孩凑一起,挺开心的。”
不止吧?梁峰看着青石左手大包小包,右手紧紧拉着墩墩的模样,总觉得墩墩不止吃了这么多。
暗卫见状,好心道:“小主子把自己吃过的东西得买了三份,说要带给王夫、您和冯哥。”
一想起连玉米棒子都一起打成粉做出的玉米馍馍,梁峰也开始觉得嗓子疼了。
眼看墩墩又对泥人摊上的东西感兴趣,梁峰连忙走出去把小孩带了回去,“小主子,咱们该回去用膳了。”
墩墩还有些不想回去,“是叔夫叫你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