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到底还是不敢回头。
洗完澡回到自己几平米的房间,一张单人床,一张书桌,剩下的就是落脚之地。
流弋把书包和换下来的衣服泡在盆里,整理书包里的书时才发现数学课本和里面夹着的卷子都不在,大概是在巷子里的收的太慌张落下了。
做题的时候还是静不下心来,一方面是身上很痛,另一方面是叶阡程的影子在脑海里挥之不去,流苏在外面一遍又一遍的敲他的门门,“睡觉!不要浪费电!”
早上起的比平时晚一些,身上的伤比昨晚还要疼痛,心脏跳动都觉得是负担。
流弋在巷子口买了早点就匆匆挤上了公车,车上的人有些多,流弋怕别人受不了食物的味道就把早点装书包里了,一只手拉着吊环,一只手按着腹部的伤,脸上是吓人的惨白。
到校门口下车的时候已经出了一身的冷汗,他的体质太差,低血糖这样的毛病总是容易被放大,吹了一点冷风才感觉舒服了些,拿出书包里早就冷掉的早点边吃边往教室赶。
早读时间,每个教室都是一片嘈乱声。
周四早上的课是很多人都讨厌的,两节数学两节英语,都是很严厉的老师,容不得下面的学生半点不专心,下课后的作业量也决定了一整天的忙碌。
流弋的感觉很糟糕,那些疼痛的地方不但没有随着时间的流逝缓和,反而越来越难以忍受起来,冷汗涔涔,牙齿也咬得酸了,四节课撑下来简直像是度日如年。
老师一出门流弋就趴在了桌子上,同桌的男生拍了拍他的背,“流弋你是不是生病了?”
“没事……只是有点不舒服,休息一下就没事了。”说完这句话都觉费力,流弋闭上眼,感官也模糊起来,连着周围的声音也一并带走,好像这样能分解掉身上的痛楚。
叩叩叩。桌子上传来的敲击声打断了乱七八糟的思维,流弋原本也没睡着,只是脑袋昏沉有些迷糊,抬起头来看到立在桌边的男生。
午饭时间的教室很空,光线强烈得让他眯起了眼睛,好几秒钟后才反应过来面前站的是谁,脸色紧跟着就变得更加苍白。
“抱歉,似乎打扰到你休息了。”叶阡程歉意的微微一笑,递上一本数学课本来,“你的书。”
流弋盯着那本书,有点刺痛的感觉,很容易就想起昨晚的事。他不知道叶阡程昨晚看见了些什么,会联想到什么,只知道叶阡程就这样站在面前他都感觉到无尽的紧张,手足无措得浑身僵硬。
流弋错开与叶阡程对视的目光,低着头很小声的说了句“谢谢。”
“叶阡程,走啦!”有人在教室门口喊。
流弋看到门口站着的是肖迩,双手插在口袋里探进头来,笑眯眯的看着他们,目光对上流弋的时候嘴角翘了翘,打招呼中多了几分调笑意味。
叶阡程朝流弋点了点头转身离开,走了几步又回头道“你脸色不太好,我觉得你最好还是去校医院看看去。”
礼貌疏离,客气冷淡。每个可以靠近的缝隙里都藏着明显的拒人千里。
流弋看着衣角消失的门口,动了动手指把那本课和其他书一起放整齐了,难受得鼻尖泛酸,为什么要是这么糟糕的相遇?
校医院里很清冷,女医生戴着口罩和帽子只露出一双眼睛在外头,面无表情地让流弋脱了衣服检查身上的伤。医生在他身上按了按那些淤青,忽然抬头说了句“一个男孩子皮肤怎么白成这样子。”然后转过头去开单子了。
在一个陌生人面前脱衣服本来就让流弋觉得别扭,听到对方这句无心的话更觉难堪,扯过衬衫忙着穿上,扣子还没扣上那医生就制止了他,一双眼睛带着火,“忙什么,还要上药呢,你要是不怕伤口烂掉现在就走。”
流弋再怎么也迟钝也感觉出这个医生今天心情不好了,只得干坐着,等她拿了药回来才又把衬衣脱下来。流弋趴在简陋的病床上,赤|裸着上身,房间里只有二十左右的温度,有些冷,消毒水擦在破了皮的地方,火辣辣的,烧灼和冰冷的矛盾痛苦。
“把裤子脱了。”
“嗯?”流弋有些紧张的回头,医生更加不耐烦的皱眉头,“腿上的伤不想处理了?”
“那个……那……我自己来就好了……”流弋从病床上坐起来,神色为难。他的眉眼太媚,声音也浅浅淡淡的,这样低眉顺眼说话的时候就会给人一种“小宠物”的感觉,要么让人想怜爱,要么就是想欺侮。
“我都能做你妈的年纪了,你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不是……”
医生气不打一处来,一副发作边缘的模样。这个时候,医务室的门被敲了几下,进来的人叫了声“陈阿姨好。”
流弋没想到会又在这里遇到叶阡程,再看看自己满身乱七八糟伤痕的样子,脸上发热。
“呦,小叶你总算来了,阿姨等得都快急死了,那个事你妈妈怎么说?”医生着急的拉着叶阡程问事,口罩也摘了。
叶阡程的目光越过来看了流弋一眼。
流弋没有听他们在讲什么,一直低着头,视图用一叶障目的自欺欺人让自己好受一点,过了几分钟听到叶阡程在叫他的名字,“流弋……”
那医生应该是得到了满意的结果,眉开眼笑的,说话声音也温柔了,听见叶阡程叫他的名字就笑问“你们认识啊?那好了,你们都是男孩子,省的他不好意思,小叶你帮他上一下药,我去打个电话告诉病人家属这个好消息。”
叶阡程看了看手中被塞进去的药瓶,走到流弋身边问了声“还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