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芸见他有些紧绷,心中轻叹,伸手安慰般抚过他脸颊:“在我这,你就是你。
是受伤了会让我担心的你,是放肆却让我宠信的你,是忠诚而替我解忧的你。
我知道宫中流言不堪,但你无需在意之。你是我的人,你的颜面就是我的颜面,绝不能妄自菲薄。”
长芸的话镇定而有力,郑重且附有温情。
卫澜姬怔然看着她,没想到有一日,殿下也会与他透露心中想法,与他说这般深切的话语。
在长芸的肯定下,他顿时破涕为笑,紧紧挽着她的手,轻喃道:“殿下,你变了……”
全然是她
长芸不解。
“殿下从云国皇宫回来后,竟然懂得与臣妾说这么多的好话……殿下对臣妾放下了几分芥蒂,待我的心也比平时软了,臣妾着实开心。”卫澜姬说。
长芸愣了愣神,垂眸,清透的眸瞳沉下,隐有思索。
也许是因为……苏玉堇?那日两人在云宫谈宽了心后,她才好似意识到了自己曾经做得不对的地方。
卫澜姬双手搭上她的肩膀,长芸才回神看他。
“殿下,你要送的东西呢?”卫澜姬又恢复了明朗轻快的笑容。
长芸笑笑,终是把那盒子拿了过来。
卫澜姬按捺着激动的心情打开盒子。
精致的盒子中,静静地躺着一支用金片和银丝精心而制所成的山茶花。制作工艺精湛,通体细腻轻薄,每一片金色叶子、银色花瓣,都经过了无数次的打磨和雕琢,才呈现出如今这般夺目的光彩。
“还记得那日沧平郡守府上,你将一支素白淡雅的白茶花别在耳边,样子甚是好看。我便想做出一朵永不凋谢的送给你。
其实这礼物已准备多日了,但近来事情繁多,我过于忙碌,竟把它忘了许久。
当初我随军出征,你赠我一曲《将军令》,盼我凯旋而归。现在我将要赶往奇国,便把这支用金银所制的山茶花送你,当作暂行的道别礼罢。”
长芸一边说,一边看着卫澜姬从震惊到欢欣再到对礼物爱不释手的模样,眼中的笑加深了些。
卫澜姬小心地捧起银金花,越看越喜欢,这支手工制作的山茶花,片片花瓣绽开,各有姿态又整齐规整。
他脸颊薄红:“没想到殿下还记得那日我的装束……殿下做这物件,可是花了许多时间?”
“多长时间我已不记得了,只是处理完公务后,有空了就做些打磨。”长芸道。
卫澜姬吸吸鼻子,一下子扑到长芸的怀里,说:“殿下待臣妾这么好,臣妾更舍不得你走了。”
“又不是不回来了…”长芸拍拍他后背,无奈道。
“殿下,这花你为我戴上吧。”卫澜姬这般说。
长芸的黑眸掠过暖光,她将披于卫澜姬身前的一侧长发勺至其耳后,把山茶花重新戴在他的耳边。
卫澜姬抬眼注视着她,巧笑嫣然地问:“殿下,好看吗?可与四年前有什么不同?”
他的声音依旧清婉动听。
一头柔顺亮泽的青丝半缕在身前,半缕在身后。而长发于身后的一侧,耳边戴着一朵盛开得烂漫的金银色山茶花,衬得他一双明媚的含笑眼如花似月,上扬的唇角胜比花娇,光泽艳丽、色泽动人。
她渐渐看出来了,与四年前相比,他的脸颊丰盈了些,却恰到好处。他眼中的笑更真切了,不再似从前,飘渺如孤影。
眼前的他,却更为真实。
时间如杯盏,觥筹交错,四年前的郡守府内与现在的禅清阁中,两个时间点相互交错。他对长芸,亦不再是卑微求救,而是以诚相待,不再是被迫使然,而是倾心以动。
长芸深深地看着他的脸,在卫澜姬期待的目光下,缓缓低声说道:“好看,比四年前要漂亮许多。一切都更舒心自然了。”
长芸不知道的是,若说四年前,卫澜姬的野心是摆脱困境,得到尊严,再者是富贵荣华,将欺他辱他之人踩于脚下。
而如今,卫澜姬的野心全然是她——她的温柔、她的在意、她的霸道、她的占有。
长芸将他拥入怀中,亲吻他头顶的秀发。
她心想:澜姬,若哪一日你厌倦了这宫中生活,想要远走他乡,我是否会再次因一个人的离开,而感到久久不能释怀?
卫澜姬紧紧依偎在长芸的怀里,嗅着她身上既淡又熟悉的味道。
他心道:殿下,无论你去到多远的地方,都莫忘了澜姬就在这儿,等候你回来。
…………
…………
长芸不喜欢离别的场景,故出国的队伍没有弄什么盛大的送行仪式,而是选择白天天还未亮之际出发。
随苍芸帝出行的队伍人数不算多亦不算少,从芸神国皇宫到奇国王都就算是走着最近的路线,也要经过至少二十几个城池,五六个山脉河川。
耗时六日,苍芸帝北上的队伍终于抵达了奇国的边城。
长芸于玄色沉木马车内掀开窗上车帷,第一次看见了真实的奇国。
奇国温度较低,气候较冷,天上有飘雪如棉絮,地上有薄冰和碎雪。路上行人匆匆,两侧屋檐多以白墙黑瓦为主。若说芸神国国民偏爱于鲜艳缤纷的色彩,那么奇国人偏好于更显沉稳的深色调与暗色调。
尽管这里仅是边城,与奇国王都的繁华程度相差甚远,但隐能看出奇国人的民风民俗和生活状态。
周围的山峰高耸入云,山间云雾缭绕。边城的街道宽阔且整洁,在青山绿水间,仿佛一条蜿蜒曲折的丝带。古老的房屋依山傍水,错落有致地排列,房屋大多是以白石和木材建造,坚固而古朴,在边城,百姓各司其职,他们或挑担推车、或牵牛赶羊,勤劳而朴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