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粥笑嘻嘻道:“奴婢不敢。”
长得确实好,让女子都自愧不如,惟愿心道。
“成家选妻有何要求?”
热粥想了想,道:“与一般人家有些许不同,首先有意愿的女子需先呈上一本小册,册中包含年龄、姓名、家世以及自己的画像等等,这是第一关。进行筛选后,符合条件的女子需进入成府,接下来,核实相貌与画像是否有差异,并考察礼仪才识,这是第二关。最后一关,剩余人一起面见成二公子,由他选出最后一人。”
惟愿放慢脚步,若有所思,第二关相貌才识她没问题,刚刚跟成峪打过交道,刷了好感,第三关有那么点希望,只是第一关……惟家世代从商,虽曾富甲一方,可与官宦之家比不得,更何况如今布庄生意惨淡,只怕更高攀不起,第一关就要被淘汰。
热粥后知后觉地问:“小姐,您问这做什么?”
惟愿脸上愁云渐起,没功夫理会热粥,一边走路一边埋头苦思,直至临近家门,她猛地两手一拍,叫道:“热粥!”
“在!”热粥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吓了一跳,下意识绷直身体。
“帮我准备一份小册,上面就写——罢了,我亲自来写,等会你替我送到成府,记得换身衣服,乔装打扮一下,别被人认出来。”
“啊?”热粥张着嘴巴,脑子有些转不过来,“小姐,您要……”
“嗯,没错。”
热粥很震惊,但也很快接受了这个事实,“成二少比起周员外,确实是更好的选择。”
“别拿周大声跟成峪比,他也配!”
“哦……但想进成家怕是不简单。”
惟愿笑了笑,双眸闪过精光,“我自有办法。”
远远看见,惟府门前站着两个人影,一个是惟悦,一个是梁家大公子梁允。
梁家前几代也是做生意的,到了上一代,梁父弃商从文,考取功名,谋了个不起眼的小文官。再过几年,在梁父的扶持下,梁允大概也能当个小官。
他相貌普通,平平无奇,身上带着些书生气,平添了几分温文儒雅。
惟愿看着梁允对面,惟悦脸上柔得要流出水来的虚伪的笑容,胃里一阵不适。
她匆匆走过去,至跟前,对二人打了个招呼:“姐姐,梁公子。”
梁允正与惟悦说话,闻声望向一旁,怔了怔,目光锁在惟愿一顾倾人的脸上,竟有些移不开。
惟悦清晰瞧见梁允望向惟愿时,眼中乍起的惊艳,笑容凝固了一瞬。
“我先进去了。”惟愿打完招呼,转身正欲匆匆离开,却被叫住,“这位……是惟二小姐?”
惟愿只得又回过身,还未开口,话被惟悦抢了去,“是啊,她不常见人,要么待在家里,要么就整日在分庄忙活,你们没见过也是正常的。”她又转头对惟愿道,“阿愿,你方才好像很着急的样子,先进去吧。”
“好。”惟愿明白惟悦的小心思,但她现在没功夫给她添不痛快。
进了府,刚走没几步,身后又有人将她叫住:“阿愿。”声音轻柔。
惟愿转过身,见是月氏,道:“姨娘,有什么事吗?”
月映红走近,亲昵地拉过惟愿的手,面有愧色,“你和周员外的事,我插不上话,帮不上什么忙,你别怪姨娘。”
惟愿只觉得整条手臂都僵掉了,十分不自在,她扯出笑容,“上次大堂,多亏姨娘为我说话,不然我少不了一顿家法伺候,感谢还来不及,怎会怪罪。”
“不怪我就好。”
月映红的一只手在惟愿手背上抚摸了两下,惟愿的手臂更僵了,笑容险些维持不住。
月映红是惟江扬的爱妾,入府多年,只有过一次身孕,因不幸流产,伤了身体,再不能有子嗣。她刚嫁进来的头两年,与大房尹聘的关系还算融洽,自流产一事后,两人开始交恶,势如水火。有下人嚼舌根,说月映红的流产,是尹聘所为。
月映红没有孩子,惟愿没有母亲,在这个看似和睦的家里,两个孤零零的人抱团取暖似乎是自然而然的事。
但惟愿心中一直很排斥,大概是因为她心中一直有个疙瘩。在月映红与尹聘交好的那两年,因着尹聘的关系,月映红对她这个不受宠的二小姐十分冷淡,甚至可以说厌恶。
因此,看着面前这张过于慈爱的面庞,惟愿常常会想到曾经那道高高在上、鄙夷不屑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