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老夫人笑着摸着脸,罗淑娴扭头嫌弃不已。
多大人了真是不知羞。
崔雪时回了抒芳堂靠在美人榻上,又觉得不对劲,走到铜镜前取下面纱。
瞧着镜中的绯唇周围已然退了些红圈,她立时如释重负。
待会儿吃冰酥酪的时候就不会被瞧见了。
她满意地点点头,回到榻上安稳小憩。
。。。。。。
天近昏暗,彼时已过了四个时辰,宣门铜铁大门门环被人叩响。
管家去开了门,对着外头戴着青铜面具,穿着皮甲的京都巡逻军说了几句。
管家闻声色变,又急又怕地朝院里吼:“夫人呐!出事儿啦!老爷出大事了!”
罗淑娴从厅内走出来,喝道:“这么大声你嚎丧啊!能出什么大事?!”
“我。。。真是丧啊!夫人您快去看看门口吧!”管家吓得快仰过去,急急跺脚。
罗淑娴惊疑地大步大步往外去,巡逻军还站在宅字外,领头的漠然:“弟兄们今夜照例巡察,在麓山山腰发现这具尸首。”
“宣夫人来认认,此人是不是府上宣老爷。”
罗淑娴不淡定了,看他们身后那担架上盖着的白麻布,不知不觉地流出眼泪。
她心里一直念着“不是他,不是他”,拧紧了眉快步走上前一把掀开白布——
上头躺着的单眼男汉脸上沾满了泥,脖子上是铁链的勒痕,额头还有个空空的冒着血肉的洞!
罗淑娴哭着跪下,狠狠往他身上锤了一拳,见他什么反应都没有,仰天道:
“啊——天可怜见呐!!老天爷真狠心拿了他的命啊!”
“宣夫人节哀。”巡逻军转身要走,罗淑娴赶忙抱着一人大腿。
“我问你,他怎么会死得那么惨?!!”
“宣夫人。。。这麓山上头就是御林,山腰上是布了陷阱的,从前你们住在这儿时,我们不就提醒过一定要远离麓山。”
罗淑娴心痛如刀割,巡逻军抽出脚离开,她的手紧紧抠着泥土。
惨叫一声,“啊!!”
崔雪时就是被这声音吵醒的,她噌地坐起身,只见外祖母已坐在自己身前。
外祖母眼皮赘赘,鼻尖已经泛红,双手还抖个不停,崔雪时忧心忡忡问:“外祖母,您怎么了?”
“时儿,你舅父走了。”宣老夫人抬起那双沉重不已的眼。
崔雪时捧上她的手,看外祖母面色发白,她顿时明白这句走了是什么意思。
“怎么走的?”
宣老夫人明显还处在大悲中,她眼神空洞地说:“麓山陷阱。。。时儿,我们一起回卲阳先将你舅父带去故土葬下吧。”
“好。”崔雪时咽了咽口水。
“还有裴家婚事,我将才已寄了事关愔愔和玉儿的退婚书信。”
崔雪时心底一笑,表面淡定地又应:“好。”
“此次回卲阳。。。你也去见见裴家那位大公子,若是你们合眼缘也试着相处相处。”
宣老夫人莫名提起也是在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崔雪时眉眼中闪过一丝难过,她眼见抒芳堂门边印出一道高壮人影。
她闭了闭眼:“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