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崎政彦戴着棒球帽和口罩,只在帽檐下露出一双倒三角形的眼睛。那双眼睛的眼白极多,黑色的瞳仁细小,单眼睛就能看出不好惹的凶相。
他插在棒球服外套的口袋中的手动了动,指间握着一个方形的控制器,拇指按在红色的圆形按钮上。
观众席上突然爆发出热烈地欢呼声,上崎政彦下意识地看向比赛进行中的马场。
在经过弯道最后的直道上,一匹马从最外侧开始加速,进行反超,硬是从倒数的位置开始一路反超,直接冲到了前三名的位置。
看着那匹赛马飞驰反超的身影,上崎政彦产生了一瞬间的恍惚——当年的神鹰与这匹赛马如出一辙,都是擅长在最后一个直道上进行加速反超的马。
十年前的时候,他也是在这个东京竞马场观看的那场G2赛事每日王冠。
上崎政彦最喜欢的赛马毫无疑问是神鹰——他迷恋那种从最底层逆袭至最顶峰、反败为胜的滋味。
但在那场、那场他压下了一切的每日王冠中,神鹰输给了无声铃鹿。从比赛的一开始,无声铃鹿就领跑在最前方,哪怕是最后那个直道加速,神鹰也没能追上一往无前的无声铃鹿。
无声铃鹿第一个冲线的瞬间,上崎政彦清楚地记得场馆中爆发的欢呼声,所有人都在为无声铃鹿又一次的胜利而欢呼,只有上崎政彦在那一刻觉得世界变成了灰白。
整个东京竞马场之中,只有他失魂落魄,被欢呼的观众裹挟其中,那些笑声和欢呼声化作利刃刺入他的耳膜,上崎政彦只觉得眼前一阵阵地发黑。
他将一切都压在这场比赛之中,所有也失去了一切。
上崎政彦是个赌徒,他不止赌马,其他赌博同样也沾。赌马的失败让他一无所有,在别的赌场之中还欠着一大笔钱。走投无路之下,他抢了钱,还失手杀了人——接着就被十年前还是搜查一课警官的毛利小五郎逮捕了。
这十年来,上崎政彦一直在策划。他想报复逮捕他的毛利小五郎,同样也憎恨让他输了比赛的无声铃鹿……和没能赢的、让他感到耻辱的神鹰。
以及这个在他人生最失意的时刻充满欢呼声的东京竞马场。
他渴望毁了这一切。
赛马冲过终点线,竞马场内再次爆发出欢呼声,所有人都在为日本德比的赢家庆祝。
上崎政彦的注意力却没有放在赛马上,他第一反应是低头,去看腕表上显示的时间。
上午十一点整。
“还有一分钟……”他低声说。
接着,广播中就响起了避难指示。
身边拥挤的观众发出了抱怨和不解的声音,但还是根据工作人员的指示开始往外走,只有上崎政彦一动不动,停在原地。
□□是有距离限制的,如果隔的太远,他手中的遥控器就会成为一个废品。
上崎政彦毫不意外警方会找到这里来——大名鼎鼎的沉睡的小五郎,怎么会猜不到炸弹在哪里?
“‘三个一之后,在沉默之中迎来终结’。”上崎政彦低声念出他写在谜题之中的话。
“毛利侦探,为这场十万人丧生的灾难负责吧,你、以及无能的警方、还有这座承载着我全部失败的东京竞马场……最好,”他咬牙切齿地挤出几个字来,“全、部、消、失!”
话音落下,他便被伊达航按倒了。
想在容纳了十万人的东京竞马场之中找出上崎政彦并不是困难的事。正常只是来看赛马的观众,99%都会在听到避难指示之后离开,在这群之中,但凡有那么一个一动不动、或者与人群逆流而上的人,都会格外显眼。
上崎政彦被按倒,脸擦过水泥地面,磨开了口罩的棉绳,露出底下那张留着一个显眼刀疤的脸。
“上崎政彦,你被逮捕了。”伊达航拿出手铐,卡住了上崎政彦的一只手。
上崎政彦急促地剧烈喘息,他憎恶地瞪着用膝盖顶住他后腰、将他压在地面上的伊达航,脸上的笑容突然扩大。
伊达航攥紧了上崎政彦的手腕,强迫地让他将插在口袋之中的手抽了出来——□□的遥控器从他手中掉落下来,摔在地面上。
伊达航的表情却没有变得好看一点。
“晚了,我已经按了。”上崎政彦的笑声显得有些嘶哑,像是悲鸣,“三秒之后,这个东京竞马场就要毁了。”
“3、2……”
上崎政彦的口中吐出数字,语气之中充满恶意。
“……1!哈哈哈哈哈哈哈!”
在数下最后一个数字之后,他突然大笑起来——但这笑声没能持续几秒就低了下去,上崎政彦露出了惊疑不定的表情。
炸弹没有如他所想的那样爆炸。
“为什么没爆炸?”上崎政彦暴怒起来,“为什么?这不可能!这不可能!”
伊达航冷冷地说:“看来你的计划彻底失败了,上崎政彦。”
他将上崎政彦的另一只手拷住。
“十一点三分,上崎政彦,逮捕归案。”
*
在倒数只剩下1的时候,鹿见春名不慌不忙地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了一个做成黑鸟样式的屏蔽仪。
他按下启动的按钮,屏蔽仪恒定地亮起着代表工作中的绿灯。
江户川柯南呆了一下,“这是什么?”
他越看那个东西越觉得眼熟,到处都充满来了似曾相识的熟悉感。
“阿笠博士做的微型屏蔽仪。”鹿见春名说。
还是他之前找阿笠博士顺手要来的试验品。
这次江户川柯南的神情就有些变幻莫测了,他惊疑不定地盯着鹿见春名的眼睛:“你早就知道会发生这种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