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句。
我当时并不知道司珏在附近,不过云华找我这件事确实没有避开人,亦芷也看见了。
估计是得了陆衍的授意,因为找我的内容才需要避讳,但找我这件事的本身,并不需要避开人。
除了我和陆凝也,也没有人知道云华不是陆衍的人。
我坐在铜镜前,侧着身子将长发裹进帕子里。
太长,也太多了。
往常都是风吟替我擦干,换成我自己,动作有些别扭。
我漫不经心地道:“成安王是时刻注意着我吗?”
白天时候的针锋相对似乎已经远去,此时外头门庭的虫鸣声蛐蛐响。
能闻到萧牧野身上一股熟悉的石榴花的香味。
会令我恍惚间有一种错觉,我们在一切都还没有发生的时候。
在王府的主院里,他忙完了正事回来,有一搭没一搭地同我说话。
可我又很清楚,这不是当年。
“云华找你,无非是陆衍有事,宫宴上那一碟子,根本就不应该往你身上倒,也是陆衍的意思,对吗?”
我心平气和:“不知道王爷在说什么。”
似乎一个两个,提到陆衍这个人,都没有多少尊敬,大呼其名更是常有之。
“你在外头等我闹成那个样子,本来也是做给陆衍看的,为的是赢取他的信任,但我很清楚他这个人的秉性,他要信任你,就一定要让你付出代价。”
头发干的差不多,我拿起梳子。
“那你呢?”我不经意一般地问:“凭什么笃定,皇帝是什么秉性?”
我听见萧牧野深呼了一口气。
“因为我在查,五年前我兵败无定河那一仗的幕后隐情。”
手一顿,梳子刚好卡在了打结的头发上,扯得我头皮痛:“嘶。”
萧牧野快步从屏风后走出来,一脸紧张:“怎么了?”
我抬眸,从铜镜里看清他的脸:“兵败内幕?”
他没有说话。
有一种想要靠近却又不敢的踟蹰。
“你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怀疑?”
与陆凝也在马车上的那次,他明明不应该听见过这些。
但一个人不会无缘无故的怀疑,五年前都没有怀疑过的事。
他果然别开了脸。
‘咔嗒。’
我将梳子放回台面,轻声:“你果然听到了。”
那些隐晦的表达,怅惘和怀疑,他听到多少?
“对不起,我、”萧牧野的眼睛竟然有点红:“我不是故意。”
不是故意?
不是故意什么,我没明白。
合着白天里的反常,也是事出有因。
我低估了萧牧野,以为他会第一时间出声质问。
他闭了闭眼,脸上的血痕已经凝固,变成了紫红色,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哭。
“所以呢?”
他倒是一句也没有过问过沈家的事,是不敢吗?
“我不会伤害你。”半天,他憋出一句。
随即脚步轻缓地走到我面前,蹲下来,仰着头在灯下露出脆弱:“不会有人能伤害你的。”
他好像确实没有打算问我,关于我是沈妙缇还是谢司遥的事。
但是装出来的样子又好像他才是更受伤的那一个。
萧牧野的忏悔和脆弱都会让我觉得畅快,但不会有报复的快感。
“好不好玩?”我慢慢俯下身,欣赏他脸上的难过和后悔:“我真的没有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