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落，随声音进来的是一位年过古稀的老妇人。
陆芷晴想，倒也巧了，今夜这一趟，该来的人都来了。
饶是深夜，临时起身的陆老夫人居然穿戴如此整齐，满头银发一丝不苟地梳在脑后，打理得十分干净利落，穿着紫红色的丝绸薄袍，十分轻便的模样，手里捻着一串佛珠，瞧着陆老夫人是极爱礼佛之人。
一张爬满皱纹的脸显得有些苍老，可那双眼睛却很有神，威严十足。
与记忆里陆老夫人一样，很利落也很讲究，难怪一直看不惯陆芷晴那些出格的言行举止。
陆老夫人瞧着陆芷晴的模样，微微错愕后又变得肃穆起来，到底还是在意陆芷晴破坏了礼佛日。
何莲衣忙不迭扶着老夫人在一旁的玫瑰椅上坐下来，又捏着帕子拭了拭眼角，轻声哄着。
“母亲莫要说气话，相府上下都当以您为尊，何况是小辈孙儿们。”
陆老夫人捻着佛珠，对何莲衣的话并不理睬，目光落在陆芷晴身上，似乎等着她的解释。
何莲衣一番讨好却讨了个无趣，她却不想放过这个机会。
“母亲，您知道芷晴一向顽皮，您罚她去别院虽说没您的令不准回来，可她今夜回来确实事出有因，您瞧她的脸，若真是毁了您也心疼呀。”
求情便求情，为何偏要加上一句“一向顽皮”还提及被罚时间！
不正好把她那些不好的事情又在大家面前提起么。
以前的陆芷晴或许不
明白这话里的关窍，可如今的陆芷晴不一样了。
在沈府后院那些年见惯了拜高踩低、说话夹枪带棒的人，这话里的坑她一清二楚。
陆芷晴心中失笑，她倒不是故意等着何莲衣来挖坑，只是顺势等着试探一番而已。
若这何莲衣真不是省油的灯，自然会想尽办法让她难堪，那她也好留个心眼，若她是好心，日后自然也该好好相处。
只是没想到以陆芷晴的身份才回府，眼前这些人的秉性便知道了个大概。
何莲衣与她猜想的一样，到底不是个贤良淑德的母亲，不过是将她捧杀的后娘而已。
至于对她的变化有些动容的陆有之她没有太大感觉，到底不是真正的相府嫡女，他是好是坏随他去了。
也罢，得知她借着相府嫡女的身子重生，她便知道京都城中首屈一指的官家大户陆家不会平静无波。
陆芷晴来不及再多思量，陆老夫人因为何莲衣的话便冷哼了一声，手里捻动的佛珠也停了下来。
“瞧瞧，这通身哪有点嫡女的做派？”
陆有之见陆芷晴垂着脸，想起刚刚的一声爹，忍不住劝道。
“母亲，芷晴已经知错了。”
回到眼下的情形，陆芷晴快速想着应对法子。
印象里这位陆老夫人倒也是朝着大家闺秀的要求去约束的陆芷晴，只是她被骄纵狠了，根本受不住约束。
而陆府上下皆以老夫人为尊，而她被罚也是老夫人一念之间。
这么瞧着陆老夫
人倒是该第一讨好的人。
陆芷晴收敛起嚣张的脾气，顾不得陆有之说了什么，甫一抬眸，眼神湿漉，红唇微瘪。
提着裙摆朝陆老夫人走去，仅仅几步路，陆芷晴双手仍在下意识地挠着手腕，到老夫人面前站定，极小声的撒娇道。
“祖母，芷晴浑身痒得厉害，您瞧瞧，脸都红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