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清睡熟后,许繁星悄悄起床出门。孟宴臣还没回来,客厅里特意留了一盏夜灯。灯光不算很亮,刚好是能将沙发周围铺满光亮,而又不刺眼的程度。白天用的那瓶红药水还在茶几上放着。许繁星在沙发上坐下,出神地看着暗红色的瓶子。“咔哒——”门打开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回头先看见的是一片棕色的衣角,衣角荡过才是男人有力的腿,然后是他的半身。许繁星看向客厅里的挂钟,时针已经指向了十一点。比他说的回家时间晚了一个小时。“哥……”孟宴臣听见声音转头,眼镜的金属边框反射出一点点夜灯的光晕。“这么晚了还没睡吗?”许繁星没听见车的声音,于是问道:“哥你没开车去吗?”孟宴臣脱掉风衣,慢慢走进夜灯铺满的光影里。终于他看清了许繁星身上的衣服。一件柔软轻薄的白色睡裙,裙摆刚好到小腿纱布的上缘。派对上喝的酒忽然带出来了烧灼感,浑身都热热的。他伸手掐了掐眉心,缓了缓想要垂手,忽地一顿,手还是掩着脸,出口却是脆弱无力:“今晚见了好多人,喝得头疼……”许繁星果然因为担心上前了两步:“厨房里有何嫂煮的……”刚转身还没走两步,她的身后就贴上来一具温热的身体。紧接着,他低沉的声音送进了她的耳中:“别动,就靠一下。”他的手臂横在她的脖颈上,脸埋在她的侧颈,短短的头发搔着她的脸。许繁星没有说话,也没有动。从他靠近,她的心就一直紧绷着。或许是嘴一直闭着,又太久没有喝水,不知站了多久,她再次张嘴却感觉两片嘴唇站在一起,嘴张开时扯出丝缕的痛感。孟宴臣的手覆在她的前颈咽喉上,是一种致命的侵略和占有感。许繁星站不住了,转过身和他面对面。孟宴臣的手顺势移到了她的耳后,连带着她的半边脸也落在他的掌心里。他的呼吸终于正面地喷薄在了她的脸上。许繁星垂不了头只能垂着眼。生怕一抬眼,眼神就会和通红的面皮一样泄露了她的情绪。小夜灯亮了许久,光亮渐渐地暗下来。某一瞬间终于支撑不下去,“啪”地一下最后一点光亮彻底消失。光亮消失的一瞬间,她的下颚被那只大手扬起,带着强烈侵略气息的吻紧随着落下。许繁星动也不动,手僵在半空不敢落在他的肩上。“唔……”轻微的水声在黑暗中响起,暖色在蔓延。在温热似乎就要探进她的口中时,她猛然惊醒,用力推开了他,然后头也不回地跑回了和宋清的卧室。孟宴臣也似乎才意识到自己太过着急,恐怕吓到她了。
他抬手用了抹了一下脸,彻底清醒后才拿起手机回了个消息。“到了,你回去吧。明天的融资会不要出现纰漏。”手机闪烁,对面的人回过来:“好的孟总,我会全程跟进。”第二天又是一个周一,三个人难得聚在一起吃早饭。何嫂手艺不错,即便是早饭也准备了不少花样。宋清看似认真吃饭,实则敏锐地察觉到了不对劲:“老婆,怎么都不说话?你和哥吵架了吗?”许繁星嘴角扯起一抹微笑:“没有啊,老公,你尝尝这个。”说话间无意识地加重了对宋清的称呼,但她自己却毫无察觉。孟宴臣没作声,似乎对她刻意表现和宋清的亲密无间视若无睹。吃过早饭,殷子悦已经和司机在门口等着了。宋清转身和许繁星短暂地抱了一下:“老婆,我去上班了,晚上看情况回家吃饭。”他说看情况,一般的情况就是没空,工作忙,没法回家吃的意思。许繁星的情绪刚沉下来,后面的声音就让她不得不提起心来。“走,我先送你去学校。”“不不不,真的不用了哥。”孟宴臣也不搭话,只用漆黑的眼珠盯着她。最后,她还是上了车。“唉。”许繁星无意识地叹了一口气。“怎么了?”孟宴臣问道。“没事。”许繁星答完,吞吞吐吐地说道,“哥,以后真的不用麻烦你了。学校不远,我坐公交也就半个小时就到了。”话音才落,孟宴臣猛然踩住了刹车。轮胎在地面摩擦,发出尖锐的声音。“星星,昨天晚上哥喝多了,对不起。”许繁星的脸色当即烧了起来,含糊打岔:“唔,我就说呢,我早就忘了……”孟宴臣眸光一暗,抿嘴没再说了。许繁星从来就是一个乌龟性子,喜欢逃避,逃避不了就会绞尽脑汁想出一个自己认为好的主意,然后继续逃避。他们兄妹的个性有着不小的差别。许繁星喜欢安稳,不爱冒险,不爱改变,遇事也总是怯懦逃避。但你只要待在她的身边,就会感受前所未有的宁静。她像是一杯水,爱热烈的人觉得她寡淡无味,但对她却又是不可或缺的。她将汹涌的感情通通藏在静流之下,不肯让人轻易窥视。而孟宴臣则恰恰相反。他如同矛盾的结合体,懂克制,也会进取;胆大,愿意去冒险,浑身上下都是一种被人文和道德束缚住的不羁张力。安静的车厢里,孟宴臣又一次容忍了她的逃避和怯懦。就和以前每一次让着她一样。一切仿佛没有改变。“下车吧。”闻言,许繁星捏住安全带的手才算慢慢松开:“嗯,那……我先进去了。”“去吧。”他挥手。她走后,孟宴臣抽了一张纸慢条斯理地擦眼镜,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学生来往的人流中,他才发动车子往融资会会场驶去。